舅舅一定不知道安戎怀孕了。 如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说不定,就会允许他将一切…… 不,不会的。 他虽然不理解他舅舅为什么非要隐瞒,但既然是他做出的决定,那么果断的一个人,是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的。 何况孕期最忌讳情绪波动,既然安戎已经治愈了分手的痛苦,这个小生命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那么在它平安出生之前,还是,不要跟他说了吧。 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裴梨不禁有些难过和绝望。 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被命运这般玩弄,beta又怎么了,没有信息素、没有契合度又怎么了?一国的强大,人类的强大,难道真的就对天之契的结晶迫切到不惜打破现在的平衡,非要让人去反抗命运的地步吗? 全世界,真的就没有人,会对“天之契”的合理性产生质疑吗? 不经历,裴梨永远都不知道,教科书里用一切美好的词汇描绘的“天之契”,是这么可恶。然而世界上又有多少人,会真的去了解、去理解、去共情隐藏在这完美传说背后的,那些眼泪和痛苦呢。 前人妥协于命运,成为契合度的奴隶。 未来的人,却不该安于过去的一成不变,苟活于世。 是时候,该有人推翻这一切了。 关于新的“天之契”出现的传言经过一个多月的发酵已闹得满城风雨,对此薄氏未曾出面辟谣,而有“知情人士”爆料,安戎已经搬出薄家,即使尚没有官方公告,但种种迹象和证据,足以证明传言的真实性。 安戎向来不关心网上的流言蜚语。 他经历了两世,死过一次,再没人有他这般铜墙铁壁。 而返回赫城回归现实后,那些窥伺的目光他同样不以为意,那些不怀好意的幸灾乐祸他更无所畏惧。一次次被当着面询问,那些以“关心”为名实则只是满足自己好奇心和八卦欲的私心,那些人丝毫没有任何真诚可言的眼神,他看得清楚,冷冷的一句“无可奉告”,即使被恼羞成怒的对方出言不逊地讽刺,他也不为所动。 一个人内心的强大,固若金汤,且无坚不摧。 相比于那些好事者的八卦,跟安戎熟悉的几个同学、舍友,包括朱浅讨论小组的这些前辈,反而什么都没有问。 凡事有得必有失,人心很容易看透。到底谁对你是真心,谁对你是虚情假意,只要经历一点动荡,黑白分明,立竿见影。 比起那些完全不相干的周围人的浮躁,安戎隻专注于学业,专心于照顾薄旻,将自己彻底与外界的纷纷扰扰隔离。 牧野和利维时常打飞的来往于赫城和各自的大本营之间。安戎即使无数次婉拒他们的帮助,却也不得不承认,哪怕只是帮他接送一下薄旻,偶尔在他忙碌了一天之后找来学校帮他开一下车让他能够稍微有一点喘息的时间,对现在的他都是莫大的帮助,他根本就无法拒绝。 米昔找来的那天,安戎正和几个同学在自习室做课题研讨。 米昔站在自习室门口,声音不大,表情有些怯懦:“安、安少……” 走廊上围着一圈好事的学生,吵吵闹闹的噪音盖住了他的声音,安戎根本就没听见,隻感觉到外面突然很吵,皱着眉抬头往外看的时候,米昔正红着脸又叫了一声:“安少。” 不知道是谁讽刺了一句:“啧,都被甩了,还这么傲,装听不到,到底谁是‘正宫’。” 米昔涨红着脸,眼睛像小动物似的湿漉漉的,无端让安戎想起以前的苏珑。 也是这么无辜而无害的模样,总是被欺负了似的。 而恶人从来都没变过,永远都是安戎。 “安少,我,我想找你谈谈,谈谈薄先生的事……” 同小组的几个同学都侧目看着安戎。 “我还有事。”安戎说。 “那……那我等你。”米昔说着走进自习室,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走廊上的窃窃私语声传进自习室,开始有人抱怨:“搞什么啊,这么吵。” 安戎冷着脸看了米昔一眼,合上笔记本:“我先出去一下,你们继续,讨论记录晚点给我一份,最后的整理我来做好了。” 几个小组的同学闻言马上高兴起来:“好好好,那你去吧。” 说是做最后的整理,实际上是要写一篇一万字左右的论文,不管他们今天能不能探讨出个所以然来,只要交给安戎,他们这次的小组作业就万事ok了。 安戎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的想法。 但没办法,米昔往这里一坐,错都在他。 另一方面,说的难听点,小组里这几个同学,除了一个跟他还算熟的叫曲楠的女beta,其他几个根本没什么心思做这个课题,都在准备下周系里组织的辩论会初选。马上就要交论文了这才组齐成员,讨论的时候也都心不在焉。 与其浪费时间,安戎宁可自 己来做,在其他人看来是吃亏,对于他来说,查阅资料、阐述观点、论证观点的过程反而是一种享受。 曲楠看着安戎收拾东西,说:“晚点我去找你,给你送讨论记录。” 安戎点点头,朝她笑了笑:“谢了。” 米昔局促地站了起来:“安、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