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依人在沈府不知外头事,回来见了婢子兰儿方才知道。 她与傅湛的婚事,及着沈家养女之事在京城已经传了开去。 众人哗然。 一时之间大街小巷议论的都是此。 人人只道这位沈家养女当真是命好,截胡了陈家五小姐不说,亦断了五大家中的其它所有未婚贵女的念想。 起先言论都是极好的,但不知怎么后来便转了风向,传出诸如沈家养女沈雪凝就是宋依依,宋依依就是雪蝶,雪蝶就是昔日春香楼中那个被徐进献上入了相府的贱籍妓-子。 但消息被扼杀在摇篮,传起两个时辰后便没了音儿,没再传下去 兰儿一直极激动地与宋依依言,讲到此处更是心潮澎湃。 “姑娘说,大人为姑娘安排的多细致,什么都料到了一般,据说源头几人一个时辰就被找到,带走了。” 宋依依一双手紧紧地攥着,激动之感只比兰儿更甚。 她连连点头应声。 是,他心思缜密,什么都能为她解决了。 提及傅湛,宋依依突然有些盼见了。 大婚集了傅家长辈的意思,亦算了俩人的生辰八字,定在了三月初八。 宋依依正月十四得知,婚前她只同那男人见了一面,便是次日正月十五。 马车到了相府接她。 傅湛没入门,差遣赵全德传唤。 宋依依正想着和婢子出去看花灯,倒是没想到能等来傅湛。 那男人近来颇忙,好似什么地方有战事,宋依依一直没见到人,听闻之后眼睛一亮,赶紧收拾了去,出门相见。 马车就停在了相府门口。 正月十五,上元节,外头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时而空中便有炫彩烟花,甚美。 宋依依喜热闹,但眼下要见傅湛,小心口“咚咚”地跳,突然发觉再大的热闹也不及她要见傅湛时的心里热闹。 她匆匆出来,到了门口,眼见着傅湛的马车停了下,缓了一缓,暗暗地喘了口气,然后方才到了车门前。 车帘刚起,宋依依就看到了其人,心口有小鹿在撞一般,“扑通扑通”地不停歇,脸也红了去。 她上了车,瞄了人一眼,拜见。 “大人” 那男人表情淡漠,与平常无异,不冷不热。 他应了一声,递给了她一个小绒毯。 “冷了就说。” 宋依依接过,这才注意到,车窗是开着的。 那他的意思也便分明了。 今日十五上元节,他或是要与她在这车上看灯? 宋依依应声,将小绒毯打开盖在了腿上。 两人相对而坐。 男人身子向后,倚靠了过去。 马车不时动了,行的颇慢,但毕竟是冬季,开着窗,外头寒风袭来,时而还是蛮冷的。 不过宋依依心里热腾腾的,微微抿着唇,乖乖地坐在那,不时傅湛开了口。 “可又梦到了什么?” 又是这句作为开场,不得不说,自从正月初一,他突然大驾,傅灵犀之事,她给他讲了梦后,俩人虽然是要成亲做夫妻的状态,但实际上却有些更陌生了似的。 究其原因,宋依依知道一些。 毕竟她自己也这么觉得,她和前世一点都不像,且傅湛对那梦也一知半解,得到的并非全貌,应该会很不解俩人为何会相梦,对她好奇又陌生。 是以,这副生疏的状态,宋依依倒是也并非不能理解。 回到他的问题上。 宋依依这几日还真梦到了前世,但与他无关,想了想也便没说。 小姑娘摇头,继而糯糯地问着,“大人呢?” 傅湛眸光深邃晦暗,也摇了头。 “本相也没有。” 宋依依觉得他也在说谎,可她没证据。 不过他说没有,没有便没有吧。 宋依依转了话题,想起前几日兰儿所言,有人故意揭发她的真实身份,放出她的不堪事,朝傅湛道:“谢谢大人维护依依名誉。” 傅湛还是很淡然。 “既是夫妻,不必言谢。” 话虽如此说,但那股生疏之感依旧甚浓,小姑娘抿了下唇,乖乖点头,面上安安静静,心里头却不然。 她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因为清楚傅湛娶她是因为什么方才觉得不可思议。 就这般陌生的感觉,他们竟真的就要成亲了?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大婚(下) 答案是肯定的, 且不过就是两个月后的事。 这两个月来,有人过的舒坦,有人过的忧悒。 巴不得出些事, 婚不成的大有人在。 但眼见着日子一天天的过,转眼便出了正月,进了二月, 继而到了三月,一切祥和顺利, 那些盼着出事的人也都陆续泄了气。 三月初六, 大婚前两日,镇国公府,傅家夫人房中。 陈柔薇来了一会儿了, 为夫人墨氏揉肩捶背, 陪着聊天解闷, 如此这般解着解着提及起世子后日大婚一事, 陈柔薇抽泣起来。 “原以为能陪伴夫人一辈子, 不想以后柔薇便不能常来看望夫人了。” 傅夫人知道她心里难过, 这事换谁都要失落,伤心。 “柔薇放心,你与我还同原来一样, 该走动走动。他迷了眼,但姨母未曾,谁好谁坏, 姨母心中有数,笑到最后才是真赢家。” “姨母” 陈柔薇柔弱地更啜泣出了声。 晚会儿从yihua傅夫人房中出来。 返回陈家的马车之上, 贴身婢女帧姝道:“小姐可听出了夫人话中的意思?” 陈柔薇早恢复了常态。 她自然听出了。 帧姝冷哼一声, “想来傅夫人也是觉得那狐媚子根本守不住世子夫人一位。它日若是有事, 是傅家会偏袒她还是沈家会偏袒她?说白了沈家是为了逢迎世子。婚姻本就不是两人之事,乃是两家之事。她背后无真正可乘凉大树相护,真能守得住这般高位?失守那日,怕是只会更加凄惨。俗话说站的越高,摔得越惨,这高门儿媳是那么好做的?她终究是个贱籍出身的女子,改了贵籍入了五大家便就是高门贵女了?小姐且看着,据说她书都没读过多少,咱们便看她能得几时好?而且,紫缘琬月说了,大人去相府也没那般频繁,尤其是要娶她之后,且不知是怎么回事?” 陈柔薇知道。 她也很是好奇,原以为俩人如胶似漆,世子对她动了真心,所以方才这般高抬她,但瞧着似乎又并非。 陈柔薇道:“你说,那世子为何不惜违背家中意愿非要娶她?会不会是她使了什么花招?又或是世子受了她什么威胁?毕竟” 帧姝理解小姐所说,“奴婢觉得甚有可能。” 陈柔薇蹙眉,“可是,她能有什么底牌?世子又怎么会受人威胁,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帧姝摇头,“奴婢也想不通,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咱们不如且瞧着” 陈柔薇转回视线,冷落着脸面,想了又想,应了声,没再说话。 傅家夫人房中。 婢子送走陈柔薇后,夫人墨氏身旁的李嬷嬷扶其起身活动,开了口。 “后日便是正日子了,人便要过门,事情既已如此,夫人还是要多接受着看” 墨氏冷着脸,“我如何能接受,怎么能接受?活了半辈子便没见过这等荒唐事,且这荒唐事出在了他的身上!” 李嬷嬷叹息一声,扶着夫人行走。 她都懂。 世子夫人一事,从正月到现在两个多月了,夫人面上妥协,心中其实便没一刻是接受了的。 非但是夫人,傅老夫人与国公爷其实也没一个占世子的。 人人都不情愿。 可谓皆是被迫,不得已,只能妥协。 这妥协源于两点。 世子为今二十有五,人性子极稳,绝非胡闹之人,确是没做过出格之事,没不守过规矩,亦是从未没求过家中什么,此为其一。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 他迟迟不肯娶妻,眼下已经二十五了。 如若此番婚事家中真就反对到底,不成全,他没时候成亲,这般一拖,多久都有可能。 他若倒时就是不娶,旁人也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