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哗啦声响,酒坛子成了稀碎,美酒的甘冽芬芳酝酿开来,倒映出一轮皎洁的明月。 栖衡却不为所动,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树上那人。 慕桑挂在树上,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坛子美酒被摔得四分五裂,气得从树上窜下来,暴跳如雷,“栖衡!我好心请你喝酒,你他娘的居然把我的酒给砸了!” 栖衡不知道他又是从哪儿坑蒙拐骗来的钱去买酒,不过他可不背这口黑锅,“是你自己要扔过来的。” “你明明能接住,你就是故意的!” 栖衡面上表情淡淡,但嘴角勾起的笑明显出卖了他,“是又如何?” “欸欸!你这人真是!”慕桑拿他没办法,又不能跟他打一顿。倒不是害怕他,就是怕把他打哭罢了,“还是小云好,起码不会砸我的酒。” 栖衡毫不客气嘲道:“当然,他只会把你的酒藏起来,再在你嘴边念叨好几天:慕桑哥哥要少喝酒。” 慕桑不知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瞪了眼栖衡,心有戚戚地打了个冷颤。 门扉推开,屋内光亮透出,钟卿站在门口,自房内拖出一道颀长的影。 慕桑和栖衡端庄站立,“主子。” 传书 “如何?”钟卿坐靠在太师椅上,听慕桑站在一旁汇报。 慕桑平时大大咧咧,做事可不含糊。 “主子所料不错,这温府表面看起来并无异样,实则可是‘’卧虎藏龙’’啊,的亏属下粗中有细,智慧过人,见识” 钟卿和栖衡齐齐看他,慕桑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这才正色道:“属下今日前去送礼单,发现温柏年对那金车玉器以及那三千两白银似乎并没有太过激动,要么是他为人真的清廉,要么就是——” “他见惯了。”钟卿补充道。 “对!那温柏年要是真是个清廉之人,便不会因为回门礼刁难夫人,定是因为平时敛财太多,看不上这点东西。” “不仅如此,他还想贿赂我!”慕桑面上露出正义之士应有的愤怒。 钟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赃款在哪儿?” 慕桑挠挠头,“主子,你别这样,说得像我多贪财似的。” 虽是这么说,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秀气的绢粉色钱袋、一枚翡翠簪子、以及几张银票。 “簪子和钱袋是温府三小姐给的,这银票是” 钟卿和栖衡看着那个钱袋和簪子,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慕桑自动悟出来,这两人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么风流淫。魔。 慕桑默默补了下半句,“……银票是温柏年给的。” “不是!栖衡就算了,怎么主子你也觉得我是那种不正经的人不成!” 钟卿撒开折扇,笑道:“温柏年贿赂你,无非是想讨好你,让你在宣王面前替他美言几句,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能让只见过你一面的温家三小姐又是送银又是送簪的?” 慕桑想起这个就来劲了,“还不是主子你那三箱礼,那温三小姐以为是宣王送去的,眼睛都直了,巴不得把“王爷快来宠爱我”几个大字写在脑门上了!” “噗——” 钟卿笑归笑,对于那温家的行为却并不意外。 温也从小便在这样一群人身边长大,可以想见这些年过得有多糟心。 他打开钱袋,倒出里面大把的碎银,银子砸在桌面上散开,发出铿铿的响。 “看来这温府还真是不简单。” 金银在市面上本就是稀缺之物,大多都充为国库所有,温柏年一个芝麻小官,就算跟着宣王捡点漏汤,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几百两银票,家中儿女随手一挥便是一袋碎银。 还有那支翡翠簪子,可比寻常玉石价格昂贵许多。 钟卿看着桌案上的簪子,挥挥手,“既是给你的,你处置了便是。” 慕桑还想趁此时机给主子提议涨月银的事,这么一听,乐呵呵地把钱收了,“我就知道主子宅心仁厚。” 栖衡向他投来淡漠的眼神,明摆着意思是:就这点出息。 慕桑拿银票在他胸口拍了拍,“不要太羡慕我,你这种一个月才十两银的穷鬼永远不懂有钱财傍身的快乐。” 栖衡朝他翻了个白眼。 随即慕桑又想到一件事,一拍脑门,“对了,我还从温柏年那里套出了一个重要消息。” 慕桑把和温柏年的对话一字一句告知,钟卿沉吟半晌,“温柏年是拿了某个人的把柄么?” 慕桑道:“属下也是这样猜测,不过属下怕露馅,就没有再细问。” 钟卿分析道:“按你说的,温柏年口中那人要么是在朝中地位不低,要么是手里有重要的东西。” “且此人刚正不阿,他们无从下手,便只能从其家人那里下手” 半晌,钟卿折扇一合,“栖衡,你去查查最近哪位官员府中家眷离京或是犯了事。” 慕桑有点同情栖衡,“要不我 跟他一起行动吧,京中官员这么多,且若是宣王那边有意隐瞒,我们这边也不好查。” 钟卿抬手,“不必,栖衡去就行了,朝中官员虽多,可也是分了派别,宣王若是想用自己手下人,便不会抓其把柄,你只需查查京中太子一党与中立派的官员,最好是为人清廉正直的。” 慕桑眼前一亮,“对呀!这样一来就很好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