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绮瑶回过神,后背已经吓出一身冷汗,也顾不得里子面子,被侍女扶着捂着脸狼狈地离开。 常显见自家正主走了,心知夏绮瑶是指望不上了,连忙给温也求饶,“温庶妃,一切都是奴才之过,奴才日后定然尽心伺候您,求求您饶了奴才吧。” 钟卿看向温也,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温庶妃以为如何?” 温也却并不觉得钟卿会听他的,这人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就如他替自己惩治常显,不过是杀鸡儆猴,在一众姬妾面前立威罢了。 众姬妾显然也是这般想的,看到温也点头温笑,“一切全凭王妃做主。”心中更加嗤之以鼻,温也还真以为有人会护着他?不过是正侧二妃斗法,顺带拿他开刀罢了。 常显被拖下去杖责,姬妾们听着外面棍棒重击声和惨叫声,一个个吓得抖如筛糠,她们可不像夏绮遥,有个好爹傍着,想走就走。 好在钟卿对后院那套阴私手段没兴趣,看到一群女人吵吵嚷嚷的也看烦了,挥挥手让她们各自回去了。 温也觉着无论钟卿是为了什么,他到底是帮了自己,理应该跟他道谢,他起身正要作揖,却被一柄折扇轻轻托起。 温也诧异地看着他,“王妃这是” 还不待他问出口,钟卿居然一把横抱起他。 搂哪里 温也失声低呼,又马上闭了嘴,那些姬妾可还没有走远,要是被人听见了半道折回撞见,可就解释不清了。 温也虽说也活了十几载,可父亲待他不亲厚,更是从未抱过他,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起,未曾想过男人的怀抱竟是这般结实有力。 温也闻到他身上一股清苦的药味混带一点熏染的沉香,禁不住红了脸,觉得他们这样有些荒谬,神情带着几分无措。 “王妃,妾” 钟卿垂眸看他,青丝垂落到他的脸上,有些痒痒的,温也忍不住别过了脑袋,听钟卿问:“你是谁的妾?” 温也不明所以,正要答,钟卿一边抱着他往里屋走,一边说:“尔玉,你我皆为男子,不必这般拘束,往后我们私下互称表字便可。” 温也第一次被外人直呼表字,然而自钟卿口中说出,又觉得有种格外的亲切感,“妾我知道了。” “不过你可以先把我放下来吗?”温也不自在道,“你身子不好,而且我很重” 钟卿轻笑,一瞬间温也觉得自己像是被看穿了,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他们同为男子,姿态这般亲密难免有些不妥。 钟卿却没有戳穿他,隻道:“你不重。”81 温也便不知该如何答话,隻觉得脸上烧得慌。 他一双手无处安放,紧张地放在胸前,像隻受惊的兔子。 钟卿道:“从这儿到寝房还有一段路程,你可得搂紧了。” 搂哪里? 温也隻记得小时候母亲抱着小小的他,他因为害怕,都是下意识搂住母亲的脖子。 可是教他搂钟卿脖子,怕是万万使不得的。 温也把手放在他的衣领上,微微攥起。 钟卿瞥见了,但笑不语。 钟卿的寝房可比他的要精致宽敞得多。 屋内阁窗半开,用竹帘遮荫,使得屋内比起外面要凉快许多,却不会把光遮挡完全,室内依旧敞亮。 隔间帘栊后轻纱半垂,徐徐袅袅的淡烟带着消暑沉香,使人心绪宁和。 钟卿把人抱到贵妃榻上,二话不说就要给人脱鞋袜,温也虽是不介意在男子面前露脚踝,可他和钟卿不过第一次见面,他这动作做得未免太自然了些。 “钟……景迁,我自己来便好。” 钟卿拉了一下他的脚腕,不让他乱动,没想到一时不慎牵动到伤口,温也疼得哼了一声。 钟卿皱眉脱下他的袜子,看到温也脚踝处已经泛紫了,淤血囤积,把那处皮肉撑得肿胀,“你这伤恐怕不是今天才弄的吧?” 温也缩了缩脚,“我……是昨日进府的时候。” 钟卿隻稍稍一想,便知定是那夏绮瑶搞的鬼,可眼见温也硬生生熬了一夜也不吭声,便忍不住动了气,“伤成这样怎么不叫府医,腿脚不想要了?” 温也像个犯错的孩童一般听他数落自己,不由得心虚,“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钟卿却不饶,轻轻在他崴脚处捏了捏,“当真不严重?” 温也吃痛,疼得眼泪花子直冒,心下也觉得委屈。 又不是他不想看府医,只是昨夜自他进府常显就有意刁难,他人微言轻,对府中人事都不甚熟悉,要是再衝撞了谁,以后在这府中只怕会愈发难过。 钟卿又怎么会懂得他的处境艰难? 纡尊降贵 钟卿看他泪眼朦胧的,眼圈红着像是委屈极了,又倔强忍着不肯掉下泪来,也知道自己说的太过了。 温也到底还是个孩子,从小在家受苛待,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依靠,渐渐地养成了这副万事都喜 欢自己扛的性子。 钟卿叹气,他起身打开一旁的四方青铜冰鉴,从尊缶中取出几枚冰镇的李子递给他,放轻了声音,“觉得委屈?你若是昨晚同栖衡说,他当即便可为你寻来良药,说不定现在你已经好了大半了,何必白白受那皮肉之苦。” 温也被他数落着,觉得有些丢人,使劲眨掉眼中的泪意,接过那几枚冰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