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策静静地看着他,压低声音问。 “那学长是跟我睡,还是……” 外头响起了欧阳杨疑惑的声音。 “星哥,你是不是掉厕所了?!你不回答我们就替你决定了啊,你和路老师一条被子,我们三个一条被子,行不?!” “……哦。” 易匀星悄悄在心底松了一口气,面上依然不露声色。 “好的。” 他贴好药膏,把睡衣打理好打算走出浴室,走了两步发现路景策还站在那里没有动。 “小路老师?” 路景策从进浴室以后就杵在那儿,也没拿东西,现在怎么…… 小路老师指了指淋浴喷头旁边的马桶。 “我上厕所。” 对方狭长的凤眼微微挑了挑,轻笑道。 “学长怎么还不出去?” 易匀星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他感觉转过身拉开门一步跨了出去,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怪异,关门的时候找补了一句。 “上厕所就上厕所呗……都是男人,谁还没见过。” 他走到了床边,欧阳杨尹绍他们已经挤进了一个一条被子里,正像蚕蛹一样在里头扭动着打打闹闹,见他出来纷纷从被窝里探头。 语气带着点歉意。 “对不起了星哥,我们实在没有勇气跟路老师睡一条被子……” “星哥,我睡相可差了,要是跟路老师一条被子,我担心我半夜被他从床上踹下去罚站。” “星哥……” 易匀星哭笑不得地摆摆手。 “行了行了,你们睡吧,我和路老师睡也行……” 他们在卧室,尤其是洗澡准备睡觉这段时间里节目组摄影师不会来拍,没有镜头几人都会放开地开玩笑。 “那星哥,你这牺牲挺大的,明天奖励你多吃一个鸡腿作为补偿!” 易匀星掀开被子躺到了靠墙的最里面,棉花被很厚实,还带着一股暖融融的阳光的味道。 忙碌了一天,身体刚陷进被子里,眼皮已经自动变得沉重起来。 “是啊,没办法,你们都不干,只能我来以身饲虎了……” 灯突然灭了,房间一下子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几个练习生幼稚地惊呼了一声,像看恐怖电影被吓到的小学生。 易匀星很缓地眨了眨眼,半晌才回过神来,是路景策关了灯。 他那句玩笑话八成也被对方听到了。 心跳骤然急促起来,耳朵贴着枕头,心臟狂跳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一下一下敲击着耳膜。 他想转过身悄悄去看一眼路景策现在在哪,刚动了动,就感觉身边的床往下压了压,路景策干燥温热的手抵到了他的肩口。 “以身饲虎?” 对方掀开被子侧躺进来。 尽管视线被黑暗包裹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易匀星还是能感觉到背后路景策的眼神噙着玩味的低笑,幽暗地落在他身上。 “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易匀星?” ……艹。 易匀星紧紧闭上了眼,心乱如麻地思索了半晌没有想到自己该怎么答话。 欧阳杨那几个早就安静地开始装睡,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他索性也拙劣地装了起来。 “我困了……”青年掖了掖被角,把自己裹进了柔软温暖的被褥里,纤密的眼睫颤了颤,“困了。” 好在小路老师没有追问。 躺下来以后整个房间就陷入了寂静。 只是床还是有点太小了。 尤其是他们几个大男人睡在一起,虽然都不胖,但是到底骨架大小在那,180+的身高身量想小也小不了。 易匀星侧躺着睡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姿势有点不大舒服,想调整一下,改成平躺的睡姿,刚一动作,手肘就擦到了什么东西。 可能是路景策的胸口或者腰腹,在暖和的被子里也热得像个小火炉。 他整个人瞬间僵直。 果然还是跟欧阳杨他们几个睡在一起更自在一点。 虽然他的性取向是弯的,但是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恰好是一个男生而已。 跟其他人一样是照常当兄弟。 和他们打打闹闹,总好过现在连动一下都心惊胆战。 倒不是怕路景策对他有什么意见烫淉,而是跟喜欢的人睡在一起,还是暗恋的,他就不信有人能一点儿都不心虚。 路景策滚烫的掌心在黑暗里准确地按住了他的肩。 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样,轻轻掰着他让他正躺过来。 两个人的动作很小,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自然也就不会被其他人察觉。 调整到了舒服的睡姿,易匀星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路景策也很快抽手,两个人隔了很小的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但不会有身体上的触碰。 说不清是规矩还是暧昧。 易匀星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儿,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拖着他陷入了梦乡。 冬季山间的风声很响。 树木的枝桠和未落的叶子在北风中簌簌。 玻璃窗和窗沿的接口有些老旧了,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会有吱呀吱呀的轻响。 易匀星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是不是已经到了凌晨四点了,下一刻听到旁边不知道是谁轻微的鼾声后才稍稍安心了一点,知道自己还有一点时间可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