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横梁上的长生长命还以为王妄还说什么蠢话,陈么多想了点,没修炼,难道是相师? 有妖必然就有除妖师,但除妖师不叫除妖师,他们都自称相师,修气、观运、斩妖,钦天监就供着相师,除非大乱,否则皇室不会轻易请他们出手。 请不起。 陈么觉得他们比妖还凶残,比鬣狗还贪婪,他念了下这两个字:“王妄。” 王妄这名起的就桀骜,命格不硬的人都压不住这个妄字:“是我。”他还记得陈么手碰一碰就会红,他朝下看,“你叫什么?” 他用的气,没伤到陈么的手,于是他又放心地揉了下,“你很冷吗?你的手好凉。” 陈么现在几乎是缩在王妄怀里的,他的体寒和心疾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心疾他暂时没有头绪,就连钦天监的相师都说没救了,但体寒还是能改善的。 九阳之体,至刚至烈,他知道会有所改善,但不知道会这么舒服,丝丝的暖意朝他的经脉骨骼里流淌,他说话都有了温度:“陈么。” 一个流民是不值得他多费心思,但相师就不一样了。 他提笔,墨迹在宣纸上缓慢显现:陈么。 王妄顺着他写,他是能感觉到陈么的虚弱,他等陈么写完就抽出那支笔放在砚台上:“累了?”他虽然没让人照顾过他,但也从没照顾过人,他跟陈么也没相处过多久,“睡会儿?” 他想得挺简单的,累了就休息。 陈么不能睡,他体弱,觉还少,现在睡,晚上就该睡不着了,他扫了眼被王妄随意卷起来的书:“我看会儿书。” 王妄还牵着陈么的手,他想把陈么的手暖热点,就学着师兄们在冬天冻到手的样子往掌心吹气,他年岁还小,眉眼也还稚嫩,但偏偏说话很有一套:“你就是在胡闹,累了还看书,越看越累,指不定看着看着就咽气了。” 他这个年纪,对生死一点敬畏都没有,他见陈么又掀起眼看他,“看什么,说的就是你。” 陈么的眼珠很好看,黑漆漆的又带点乌光,崭新崭新的,他的头髮还散着,脸庞瓷白,就眉心的朱砂有点艳色,跟一尊小玉人似的:“我要看。” 王妄皱眉,说了他师父最常说的那句话:“你怎么不听话呢。” 陈么:“……” 虽然、但是,他知道这壳子才七岁,但看到一个小孩一脸忧愁地说这话,还是有点绷不住。 王妄叹气,他去够那本书:“真不让人省心。” 上一句就很淦了,特么的,这一句老妈子的味更足了,陈么艰难地忍住了吐槽的衝动,面无表情的没说话。 好在他一向面无表情,王妄看不出什么。 王妄是想圈着陈么,让他自己怀里读的,丈夫与夫人习文弄墨、红袖添香、举案齐眉……他就比陈么大一岁,身高都没拉开多少,陈么还披着狐裘,他勉强抓着陈么的手写字还成,真要把陈么圈怀里一起看书,他胳膊有点短。 他努力伸长手,发现还是够不着:“……陈么。”他舔着张脸,“你要不把狐裘脱了?”把狐裘脱了,他应该能够得着了。 王妄在陈么身后量了半天陈么都没发觉王妄的想法,就算是王妄提了出来,他还有点不太信:“嗯?” 是他想的那样吗? 你才多大啊! 王妄就是想那样,他正儿八经地没好好学,跟着他那群十六七的师兄们看了不少话本子,虽然话本子里香艳情节到他手里都被他的师兄们瓜分完了,但他还是知道红袖添香的,他还小小年纪就知道要讨贤惠能干的媳妇。 虽然陈么不贤惠也不能干,但长得好看也行,他不挑:“我抱着你看。”可能习惯了,他觉得草药的清苦都开始好闻起来了,“感情就要从小培养。” 陈么都没出声,长生就跳了下来,他的眼睛乌压压的,一身风雨欲来的戾气,他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长命还在横梁上蹲着,她其实看过不少男欢女爱,她一直不觉得那有什么,但看着王妄抱着他们小菩萨似的小主子,说着什么要感情就要从小培养的……她也想打死他。 王妄第三次见到长生了,他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相当的趾高气扬:“你下来做什么。” 陈么不发话,长生不可能动手的,他声音冷冰冰的:“主人怕冷,你不要动歪念头。” 在长生眼里,陈么就是完人、圣人,什么冰清玉洁、高山仰止……通通都能往陈么身上套,这是大临的帝王、他们的主子。 王妄也不是没脑子,陈么穿得再厚都不如跟他有点肢体接触,他觉得这暗卫就是不安于室、呸,用错词了,总之这瘪三就是对他媳妇有非分之想。 跟在皇宫里长大、从未接触过外界的陈么不同,他混迹于市井,见过的泼妇骂街多了:“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长生知道,他就是知道他才对王妄如此不满,关键不在王妄身上……他看向陈么,小主子今天有点反常。 小主子不会 允许有人这么放肆的。 不会有什么允不允许,规矩定下就是为了被打破的,陈么没看长生:“下去。”他并不喜欢说话,也很少说话,“晚上换人。” 只要价值足够,规矩就是为了被打破的。 长生低头:“是。” 王妄发现他媳妇不光是漂亮,还说一不二的,但是,他低头:“晚上换人是什么意思?”他又酸又难过,他还没睡过的媳妇已经被人睡过了吗?他声音都在颤抖,“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