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生命力如此顽强,这是谢逢秋没有料到的。 他以为这位得晕到试炼结束、让他们抬着出去呢! 看着对方一瘸一拐、面白如纸地向他们走来,即使谢逢秋脸皮厚如城墙,也不由得有些于心不忍,忙摆手道:“行了行了。” “你就别过来了,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万一又折了骨头,那我可真是天大的罪过,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站那儿我听得见。” 程衍停了下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垂下眼踟蹰片刻。 “谢谢……”他先是有些别扭地说了两个字,而后仿佛是觉得这两个字的分量太轻了,又斟酌着道:“你帮我两次,我没什么好说的,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只能……” “以身相许?”谢逢秋下意识接道。 程衍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谢逢秋接完,看着程衍忽然诡异的脸色,暗道:坏了。 他平日里嘴上不把门,说话荤素不忌,被他无意间调戏过的人能从村头排到村尾,以往在杏花村还好,大家都知道他的德行,笑骂一句也就过去了,可这里不同,这些大宅门养成的公子哥不仅不天真,反而见过不少腌臜龌龋,跟他们开这种玩笑…… 会被当真的。 天地间一片寂静,就连华胥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程衍缓缓地抬高了视线,目光定在谢逢秋的脸上,以一种恍然大悟的的复杂情绪,辅以不敢置信和微妙,嘴唇开开合合,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凝成了一股无言以对的“原来如此”:“你原来……” “不,我不是。”谢逢秋觉得他可能误会了点什么,辩解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忘记好嘛,停止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谢十六关键时刻搞不清阵营,迷迷瞪瞪道:“这怎么忘记,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啊。” 谢逢秋:“……你闭嘴。” “别说了。”程衍缓缓吐出一口气,嘴唇抖了抖,不自在的脸上竟然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痛心,而后他移开目光,朝他举起一隻手,真诚道:“……我懂,我这人……魅力比较大,我会离你远一点的,试炼还未结束,我就先走了。” 他近乎慌乱地匆匆拾掇好自己的东西,在谢十六不明就里的目光中,不倒翁似的往密林深处走去。 谢逢秋非常窒息:“倒也是不必。” 走入密林前,程衍微微顿了下,扭头深深地看了谢逢秋一眼,说道:“你,好自为之。” 谢逢秋不禁扪心自问,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救他呢? 让他埋葬在当时不好吗! 就连刚刚认识的华胥,也按捺不住,追问了一句:“你喜欢他啊?” 谢逢秋暴躁道:“不喜欢!老子喜欢女孩子!女孩子!女的!” 华胥“哦”了一声,又道:“不喜欢他那你调戏他干什么?” 谢逢秋:“嘴欠不行吗!” 白袍如雪的男子点点头,不说话了。 送走了程衍这尊瘟神,四个人凑在一起,研究下一步作战计划。 当然,华胥一句话没说,全程隻贡献了一张赏心悦目的脸。 “都把铭牌拿出来,”谢逢秋手指探入袖袋,轻轻一勾:“先找到各自的队友,再找通行证。” 谢十六动作比他快,捧着那张小木牌,探头探脑。 “叶子,你是什么啊?” “我?”神晔拿出来看了一眼,学着他的做派,将图案捂住,“你先说你是什么。” “我是猪啊!” “……” “应该是十二生肖。”神晔冷静地道:“那你铭牌上的字呢?” “字?”谢十六又看了一眼,兴奋道:“我是丑!” “……” “这什么破比喻。”谢逢秋忍不住嫌弃道。 谢十六又凑过来,巴巴地探头看了一眼,而后兴奋得大叫起来:“哥,你也是猪和丑!咱是一队!” 谢逢秋:“我不是猪我也不丑,谢谢。” 神晔闹心地将牌子伸出来,本来没什么,可谢十六这么一嚷嚷,他顿时觉得这张牌子哪哪都不好了。 他不想当猪,也不想当丑。 “我家老祖宗关键时刻不显灵,这会儿倒出来讨巧了。”谢逢秋挑着眉梢笑了下,“行吧,老祖宗赏我们的缘分,一队三个人都在这儿了,接下来只要找到那最后一个人就行了……” 一隻白皙修长的手指挑着木牌递到他们面前。 背面翻转,无论是图案还是字,都与另外三张别无二致,华胥眉眼冷淡,不急不缓地道:“我在这儿。” “是我,你们的队友。” 少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 这两句话说得石破天惊,几个人不由得呆住了,良久,谢逢秋率先开口道:“你要跟我们一起试炼?” “不然呢,”华胥淡淡地看向他,“你送我回家?” “……”谢逢秋不说话了,这两个选择,他哪个都不想要。 神晔见势不对,忙出来和稀泥打圆场:“哈哈哈,这真是缘分啊,华胥公子随手一捞,就能捞到跟我们一队的……” “不是随手,”华胥打断,冷淡道:“我挑着选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你们死也别想摆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