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头,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对上封淮视线。 那一刻,他的手指随心臟收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暂停。 隔着一步的距离,他与封淮隔着两生的记忆,数不清的失望和心酸,还有他磨去的棱角、收敛的脾气,退让过的千千万万步……以及,一场无法逆转的战局。 这一步对他来说是那样靠近,却又如万丈天堑一般难以跨越。短短一瞬的对视,曾让他怦然心动的炽热光芒都在过往记忆中冷寂成灰。 看守员一见封淮,立即行了个军礼,连说话都有了底气:“封少校,刚才我看见他鬼鬼祟祟从资料室那头出来,就让他配合调查,谁知道……” 封淮打断他话:“你亲眼看见他从资料室出来的?” 看守员愣了一下,脸色有点不自然:“……没有。” 封淮:“他有其他的可疑行为吗?” “……没、没有。”看守员被他这么一盯,脊背顿时冒出一股寒意,仅仅是两句话,就让他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封淮是在质问自己的失职。 “监控?” “……没。”军校的监控根本不是他有资格调取的。 “既然这样,你没有理由扣押他。”封淮淡淡道。 看守员愣了一下,忍不住看向林野,有些为难地开口:“可是,可是,封少校,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封淮冷清的声音打断。 “他是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林野:谁是你的人??? =========== 该死的占有欲 看守员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封少校,您说他……?” 封淮语气平静:“今晚新生挑战赛,他是来帮我的忙的。” “原、原来是封少校的命令,”看守员自知闹了个大乌龙,万不敢得罪封淮,连忙道歉,“真不好意思啊,这位同学,刚才是我误会了。” “没事儿,误会解开了就好。” 林野勾了勾唇,视线猝不及防和封淮撞上,笑容忽的凝在脸上。 几秒的沉默后。 “谢了。” 傻子都知道封淮是在为他解围。 “不客气。” 林野看了看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莫名尴尬。 这个时间点,新生大会早已结束,高年级学生的也已经过了训练时间,封淮会出现在这里,显然回宿舍途中无意经过。 他和封淮一个是机甲系,一个是指挥系,宿舍楼却在同一栋,只有楼层不同,从机甲大楼这里直走就能到达。这时候特意绕远,未免太过刻意。更何况已经到了宿舍熄灯时间,军校哪哪儿都不开门,他一个一年级新生,就是想找个借口避开封淮都难。 和封淮一起回去,顿时成了他此刻唯一的选择。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过安静,显得气氛有些微妙。 林野重重咳了一声,故作轻松问道:“学长,你回宿舍?” 这是林野第一次用“学长”来称呼封淮。当年的他,骄横跋扈,不服管教,又因为经常找封淮挑战,一来二往很快就和封淮熟悉起来,勾着肩膀叫哥都是常有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他对封淮最疏远的称呼也不过是“封学长”、“封长官”,要么就是“封淮”,“封上将”。 而现在,短短“学长”二字,就像一隻无形的手,将他深爱过的人推回原本的位置。从此封淮将是他茫茫人海中万分之一的陌生人,再也不是他的专属。 “嗯。”封淮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冰蓝色的眸子在暗夜里被覆盖了一层神秘的阴影,让人看不出情绪。 “那一起回去呗?反正顺路。” “好。” 一路无言。 天上散落着零碎的星光,将他和封淮的影子拉得很长。 整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印象中,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和封淮独处过。 都说好聚好散,但上辈子最后相处的那段日子,他们却几乎都在吵架中度过。 心灰意冷大抵就是从一次失望开始,逐步积累,直到情绪濒临到某个临界点,再如火山一样爆发,耗尽苦心维持的体面,最后留一地的灰烬。 他觉得封淮对他毫无感情,封淮也觉得和他结婚是个错误。 满腔热忱变成相看两厌,他不想再迁就谁了。 机甲大楼到宿舍楼不过十分钟的步程,林野却觉得时间过得分外漫长,竟能让他把上辈子的事都给回忆一遍。 到达宿舍楼后,林野停下身:“到了。” 休止的沉默,像某种特殊的暗示,无形之中在两人之间拉开距离。 “等等。”封淮突然唤住他。 “学长?” 叫出那个称 呼的刹那,两人都是一怔。 如果说第一次叫那个称呼,是为了提醒自己,并和封淮保持距离,那么第二声,大概就是习惯的入侵。 叫过一次学长之后,林野蓦然发现,和封淮保持距离其实并不困难。从改变称呼开始,到现在脱口而出,也不过十几分钟而已。 “你怕我?”封淮直视向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林野一怔,很快挑眉轻笑:“学长又不会吃了我,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