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唱着唱着,透过炽热迷离的火舌,忽然看到了盛明寒。 他们绕了整整一圈,周岁才发现盛明寒就站在自己的对面,巧得让他惊愕。 当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巧。 只是盛明寒每跳一段就会跟别人换位置,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转到了他的面前。 但周岁却以为是刚刚好的运气。 他抽出一隻手,隔着火堆跟周岁打招呼,旁边的藏族小伙儿没有手可挽,也不怕生,一胳膊直接搭在了盛明寒的肩膀上。 小伙个子不高,力气倒是大,盛明寒没留神,一边的肩膀直接塌了下去。他微微拧了拧脸,有些苦恼,但也觉得这样实在滑稽,他抬起头,隔着火堆忍不住笑了笑。 火光昏红,照映在五官上,像是天然的打光灯,留下隐隐斑驳的影子。光照得他不白,甚至有点黑,但还是挡不住那股英俊气。除了拍戏,盛明寒难得笑得热烈,露出好看的牙,眼睛里有光,光里只有一个人。 这样英俊的人,专情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是很难不心动的。 周岁心里震动了一下。 少年们还在耳边唱着: 我最深爱的人啊,如今牵着别人的手 你曾立下的誓言,誓灭如泡沫 我最深爱的人啊,我心悲伤 业缘虽将我们分开 ,我心中却总有你 [1] …… 周岁眼睛酸热。 他感觉像在蹦床跳跃,一会儿被高高举起抛向天空,一会儿又重重地落在地上。他的耳边咚咚咚地敲着鼓响,声音沉沉的,从耳膜震到了心口,闹得他听不见一个字。 他的心像被扯成了两半,一半理智站了上风,告诫自己分开是最正确的决定,剜开伤口虽然痛,但迟早会愈合。 另一半情感拉着他在边缘撕扯着,后悔、落寞、孤单在提醒他无法承受失去。 盛明寒并不是全然不在乎他,这一点让他煎熬的心得到了些许慰藉。 但从另一方面,也证明了,他被盛明寒影响得太多了。好的很多,坏的也有很多。 周岁曾经在这份捉摸不透的爱里飘荡沉浮,患得患失,所以他更不愿重蹈覆辙。 · 飞机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第二天周岁起来时,手机已经显示是早上九点。 昨晚节目组借着机会开了场庆贺宴,也喝了不少酒,没比他们起多早。不过这几天大家都很累,反正今天也没什么特别任务,副导干脆让大家多睡一会儿,好好补个觉。 周岁去外面打了点水,在矮墙上就着牡丹大花的陶瓷盆子洗脸,他的手很白,捧起的水珠迅速淌过皮肤,滑得坠不住。 水有点凉,周岁懒得烧热,干脆速战速决,湿漉漉的头髮碰到额头旁边的刘海,柔软的发丝打湿连成一片,沾在他的侧脸上。 江繁穿着花裤花袄打着哈欠出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周岁是真漂亮啊。 看一万遍她都不理解为什么他还没红,现在的内娱已经不看脸了吗? 真是奇怪。 她倚在门框上看了半晌,等周岁洗完脸后才慢慢地走过去,递了包纸巾。 “谢谢繁姐。” 周岁把脸擦干净,眼睫毛终于没再挂着水,视线清晰了许多。 江繁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他坐下来跟自己说会儿话。 他刚坐下,就听见她温和地问:“我得跟你好好道个歉。昨天那么闹你,生气了吧?” 周岁顿了顿。 “抱歉啊。”江繁缓缓地解释,“我知道你不想让他知道这些,否则你自己就开口问了。其实,我也是想着,如果小盛他真是那种人,那咱们认清现实也是好的。” “我的做法也确实欠妥,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这些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摄像大哥还在洗漱,大家都还没完全起来,这会儿两人说话很自由,不用担心被拍,江繁这番话也是说得诚心诚意。 一开始,周岁确实不太开心,虽然知道江繁是为了他才蹚这趟浑水,但是被人当众揭短,任谁都会不高兴的吧? 不过眼下江繁道了歉,周岁也不是小气的人,心里的结自然而然地就解开了。 “谢谢你繁姐,我不会怪你。” 他说,“只是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一定一定,昨天是例外。” 江繁连连保证,知道他现在没有介意了,又问,“既然你现在知道了答案,那我就多嘴问一句,你现在是这么想的呢?” 周岁平静地回答:“我们已经离婚了。” 江繁便明白了他的态度。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行,反正日子好坏,只有你一个人能说了算。”她点点头,临走之前又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也要坦诚些。” 周岁愣了愣。 江繁说完便回屋 换衣服了,她虽然岁数上来了,但还是爱美的。花裤子花大袄自己穿没什么,让镜头拍到了还是怪丢脸的。 留下周岁一个人还坐在院子外,脑海里回想着江繁说的那句话。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坦诚。 然而,盛明寒却不是这样的,至少婚前的时候不完全是现在这样。 那时候他还很直白,虽然情商为负,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还爱干一些旁人看起来很出格的事,但是有时候也会误打误撞,让周岁觉得难以招架,心臟狂跳耳朵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