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能! 沈知意向他上前一步,谢竹声下意识后退,退了两步才恍然回神一般反应过来,不堪承受男人眼中满满的情。 他顿了顿,脑子里一团乱糟糟,该怎么做他简直就是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很强烈的念头——走,快走! 去找陆深……去找季姚华……或者待到其他人身边去……别让他在这里一对一,听沈知意的表白! 他懦弱,他逃避,但—— 他咬了下嘴唇,转身就走。 “谢竹声!”手腕却被男人扯住,力道很大地把他往回拽,拽到一半又倏地放轻了力气,只是握住他手腕,挽留的声音里竟然有哀求,“能先别走吗?我还有想和你说的话,我还没说完。” 院子里的闻钥偏头往这边扫来一眼,谢竹声动作僵住,不敢被她发现两个人在拉拉扯扯,于是又回到原地。 他垂着眼睛抬抬手腕,低声道:“……我不走,你放开。” 沈知意的手停了停,才缓慢地松开,谢竹声抽回手腕,用右手轻轻握住。 沈知意盯着他的睫毛:“……我弄疼你了?” “没有。”谢竹声没有抬头,“你想说什么,我在听。” “我……我……”沈知意难得磕绊,但很快就找回原定的轨道。他深吸口气,声音里急促的气息被掩下,重新恢復到温和平缓。 “竹声,贸然告诉你这些,应该会给你造成……困扰吧?” 谢竹声没有说话。 沈知意眼中掠过深浓的阴影,定定望着他垂落的睫毛:“但竹声,你可以不接受,但可不可以……不要疏远我?” 谢竹声沉默了下,抬起的睫毛下眼神有些怯,抿了抿唇,说:“知意哥,我其实……很想和你做朋友的。可,可我不想再给你错觉,我、我……” 沈知意漂亮的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他狠狠心,一咬牙,还是说出来:“我没有那个意思,所以,可能还是需要避避嫌……对不起。” 沈知意眼神温柔,伤心也如淋雨的鹤一般诗意优雅。 他没有再靠近,只是保持着一个让谢竹声感到安全的距离,轻声道:“那如果我改掉,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做朋友?” 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谢竹声真的不确定,是不是还会和以前一样心无芥蒂。 他隻好诚恳道:“我不知道。” 沈知意紧紧盯着他:“那可不可以试一试?” 谢竹声眼神躲闪。 沈知意喉结滑动,声音愈发和缓,好像生怕吓到受惊的猫:“竹声,你试一试,我们试一试,仍然做朋友,好不好?” 他捏着谢竹声的心软,漂亮的眼睛里露出雾蒙蒙的伤心:“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做朋友……可是,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风吹来,卷着水汽扑到脸上,谢竹声揉了下颈侧,微微偏头:“我……” 沈知意温柔又哀伤地望着他:“我们之前明明是那么合拍的朋友……竹声,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疏远我?我,我真的受不了……” 雨声渐大,淅淅沥沥,好像要把心湿透润透,谢竹声胸膛里沉甸甸,不能遏製得被“朋友”两个字蛊惑。 但…… 沈知意声音略微急促:“竹声,我还什么都没做,你不能一下就判我死刑。” “我改,我都改。”他回忆着,垂下眼睫,轻轻咬住嘴唇,“我不会再越矩,你也可以不再对我好,但请你,千万不要再那么刻意的疏远我,好不好?” 谢竹声呼吸微滞。 他和沈知意亲昵,里面有很大的情绪占比就是愧疚和怜惜。他真的见不得沈知意露出这样哀伤又无措的表情。 这让他的负罪感变得很重。 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沈知意一直哀哀切切地望着他。 他几次张口,没办法狠心说“不可以”,于是最后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刻意地疏远一个人,疏远沈知意,他也很累。何况是在镜头前,这或许让他,让沈知意,都会很难堪。 那就不要那么明显了吧。 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他的头点下去,沈知意一下就松口气,眼中重新渗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很认真地说:“竹声……谢谢你。” 谢竹声垂着脑袋,抿了抿唇:“这有什么好谢的……是我对不起你……” “不要说对不起。”沈知意轻柔地阻止他,“竹声,永远都不必和我说对不起。” 谢竹声躲着他的目光,停了停,含糊道:“有点冷……我先回去加件衣裳。” 沈知意知道不能逼太紧,很善解人意地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嗯,你去吧。” 他目送青年顺着屋檐下慢吞吞地走过去,最后消失在堂屋里,眼中就缓缓变了神色,清浅又真挚的温柔像海水退潮,露出底下深黑的礁石。 朋友?嗤。 山坳里聚起青色的雾,雨帘像天庭的流 苏,细细密密地垂下人间,坠在阶前,溅起一点小小的水花。 沈知意退了一步,耐心等水花平息。 平息了,水坑还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多出的雨水,好像没有不一样,好像又是面目全非。 他得耐心再耐心,才能盼到水漫金山,翻覆一切。 谢竹声心烦意乱,恍恍惚惚地回到堂屋里去,卧室门虚掩着,隐约有一点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