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没机会体会过,到今天,才把这“喜欢”的滋味儿悄么声地舔到了一点点。 甜的,微涩,心跳一下就觉得酸,再一跳又变作了苦。他自己做了十来年的饭,无数油盐酱醋糖在舌尖上过一遍,都配不出这个味儿。 这个样子,他莫不是真栽了吧,那陆深呢? 这个人说对他有好感,这是肺腑之言……还是一时惘然,认错了命里情缘? 想着想着,就把自己想心酸了。谢竹声按住桌布一角,余光瞥着男人锃明瓦亮的皮鞋尖。 哎,怨就怨人心隔肚皮,他不能把陆深的真心清楚窥听,才平白生了这许多庸人自扰的烦恼,许多抓心挠肺的揣摩。 话说回来,这人怎么也不说话呢? 他摇摇头,专心忙活,从食盒里取出小菜,一样样摆在桌布上,行动间扭转身躯挪动脚步,屁股蓦地一暖,竟是撞上了陆深的小腿! “谢竹声……”陆深站得笔直,不挪不动,小腿稳稳叫他靠着,声音低沉,轻轻地叫他。 “啊?”谢竹声屁股蹭在结实的小腿上,脑袋一懵,正要挪开,却听见他唤,便下意识仰起头来,对上男人沉沉的目光。 陆深低着头,垂眼看他,那目光中似有复杂的情绪,晦暗翻涌,酝酿着万语千言,偏又莫名被拘束着,斟酌着,于是欲言又止。 谢竹声看得一头雾水,又说不出的胆战心惊,好像那双眼睛里的话若是真变作语言说出来,就会捅破什么可怕的秘密。 陆深罕见地踟蹰,不确定此刻是否天时又地利,他该不该问出心中的疑惑。 略一延宕,人和已逝,别墅的方向传来欢声笑语,季姚华在扯着嗓子喊:“谢——竹——声——” 腿边偎着的人立刻一个激灵,两双相对的眸子里迅速迷茫褪去,恢復清明。陆深略一弯腰,便抄着咯吱窝把人捞起来,问:“冷么?” 习习凉风适时路过,谢竹声懵懵地打个哆嗦:“有点儿……” 陆深就摘下臂弯里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给他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深:我要怎么才能干掉沈知意这个情敌。 谢竹声:我要怎么才不会被沈知意这个情敌干掉。 沈知意:wtf …… 季姚华:??明明是四个人的电影,我却不配有姓名? 我醉了 “欸?这个衣服……” 谢竹声低头打量。眼熟, 但似乎并不是他自己的衣服? 陆深轻慢地给他抚平衣领,柔软的布料蹭在后颈皮肤上,带来一丝微凉。陆深垂眸:“没找见你的外套, 就随手拿了件我的, 嫌弃?” 谢竹声受宠若惊:“怎么会?!” “那就好。”陆深轻轻勾唇, 抬眼对上沈知意情绪莫测的视线。 沈知意推了下眼镜,开口叫:“竹声。” 陆深的手掌就握在他的肩上, 谢竹声战战兢兢地:“啊?” 沈知意走过来, 手里提起一样东西给他看:“你瞧这个。” “这是……灯?”谢竹声惊喜,“复古马灯?知意哥你是从哪儿找来的?” “昨天早上锻炼完我在三楼转了转, 在玻璃房里看见了, 就想什么时候也给你看。”沈知意笑,“你果然喜欢。” 怎么不喜欢呀!谢竹声的小资情调蠢蠢欲动。不得不说,这个主角受在某些地方真的跟他好契合!他说在沙滩上临海小酌他就找来个复古马灯, 瞧这满满的仪式感, 瞧这如出一辙的穷讲究……嘶! 他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了眼陆深, 这个人, 干嘛突然那么大力气地捏他! 他又不可能知道自己偷偷在心里讚美沈知意,总不能是因为他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 谢竹声讪讪一笑, 赶紧转移话题重点:“那太好了, 咱们一会儿等太阳落下去, 就把灯打开, 多有氛围啊!” 谷元姬:“要说还是沈哥会, 我前天也看见这灯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要不沈哥你教教我要怎么搞浪漫呢?” 沈知意淡淡笑了下:“若是有心, 自然而然就会了, 不用学。” “哎呀……”他说得意有所指, 谷元姬掩嘴而笑。 瞧这话说得,若是有心……有哪个心呢?又是对谁有心? 沈知意说这话的时候就看着谢竹声,却察觉到陆深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他目光微移,就对上男人的,本是做好了挑衅的准备,谁知陆深眸色凝重,凝重中却又透着一丝古怪……似乎并不像一贯有的那种敌意。 沈知意:? 陆深望着他,欲言又止,又默默转开了目光。 沈知意敏感地抓到他这一眼神里的同情…… 等等,同情?? 突然季姚华插嘴:“谢竹声,我前几天给你的贝壳你放哪儿了?” 谢竹声注意力被拽跑:“放我房间了……干嘛突然问这个 ?” 季姚华抱着胳膊,哼笑一声:“没丢啊?” 谢竹声瞥他:“为什么要丢?就在我床头柜里收着呢,等等,你是想要回去?” “谁想要回来!”季姚华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给你就是你的了,你给老子好好收着——那这个还要不要?” 众人一瞧,好家伙,好大一隻海螺!也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他上哪儿找的。 谢竹声两眼放光:“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