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乔墨说:[林橘说他也没有。] 砚池继续往上走:[好,一会儿我带两把伞过来。] 乔墨又是过了几分钟回復的:[今天降温了,你也不要淋雨,会感冒的。] 砚池笑了笑,他拿出钥匙,打开了604的门。 迎面的一声“哥”,让砚池遽然坠下了脸色,一番好心情消失不见。 砚池抬起眼,跳入他视线的,除了砚舟,还有严肃端坐在他书桌前的砚方山。 桌上放着两杯水,用的是宿舍的一次性纸杯。 白亦凝看样子是尴尬了好一会儿了,看到砚池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老砚,这是你爸和你弟吧?他们等你挺久了。” 砚池没有否认。 砚方山也没开口说话,砚舟局促地站着,左看看,右看看。 气氛一度凝重。 白亦凝瞧出了不对劲,拍了下砚池的手臂:“他们俩去小吃街了,我也去隔壁坐一会儿,你们慢慢聊。” 砚舟是个机灵的,他赶紧把一袋子特产拎给了白亦凝:“白哥,这些也给哥别的同学分一分吧。”他笑着强调,“特地带的。” “啊好,谢谢啊。” “客气了,我们还要谢谢你们对我哥的照顾。” 砚舟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卫衣,衬的他皮肤偏白,像个乖乖生。他虽然是砚池的亲弟弟,可他的眉眼与砚池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反倒是那张薄唇,还有着三分贴近。 而这张薄唇,兄弟俩都像了砚方山。 白亦凝接过一袋子特产,瞟到了砚舟那一双皮肤细腻光滑的手,和砚池那双生了茧的手恰恰相反。 白亦凝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儿,不过他不了解砚池的家事,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他隻得担心地望了眼默不作声的砚池,像是提醒:“我去605,有事要帮忙就喊我。”还有,“老砚,先换身衣服吧,今个儿降温,别感冒了。” 砚池反手也拍了下白亦凝的胳膊:“好。” 白亦凝从外合上了宿舍门。 对着久违的“家人”,砚池冷着脸,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他将拎着的东西放到了柜子里。接着,他取出一套新的衣裤,准备去洗手间换了。 砚方山很不是时候地喊住了他:“听你室友说,你刚去打工了?” 砚池打心底地涌上一阵反感,没有接话。 砚舟立刻忧心忡忡地喊道:“哥,爸在问你呢。” 砚池抓着那套干净的衣裤,这才冷淡地开了口:“你们来宿舍找我,”他的手抓按在柜子的一侧,转身,带着排斥的情绪,“经过我同意了?” 砚方山的眉心飞速皱起,露出了一个砚池极为熟悉的神态。 是厌恶。 砚舟焦急忙慌地挡在两人中间:“爸心里记挂着你,今天特地和我一起过来看你的。”他指了指他们带来的包裹,积极地解释,“这些都是爸给你带的!” 砚池闭紧着嘴,不知是不是因为淋过雨,他的后槽牙打颤,不自知地咬在一起。 在他面前的砚舟扒拉着一个大包裹,从里面掏出一袋又一袋的吃食,像个叨叨絮絮的说客:“爸是一个人坐高铁来的,给你带了不少东西呢,两个人拿都费劲。” 砚池却看出来了,这一袋袋打包完好的东西,应该都是出自于方琴之手。 他寄人篱下多年,怎么可能不了解方琴打包东西的习惯?而方琴又怎么会特地给砚池准备这些?她是没苛待过砚池,但她巴不得砚池早点离开他们家。 待砚池再多看一眼,就能发现,里头几乎都是砚舟平时爱吃的。 砚池心知肚明,这些东西不可能是为他准备的。他不清楚是砚方山撒了谎,还是砚舟私下的主意。 但不管怎么样,砚池都没理由收下,更不想收下。 他没有拆穿这拙劣的谎言,顾自从门边的挂钩上取下两把折迭伞放在手边,以免一会儿忘记。 “别绕弯子,有话直说。” 见砚池属实是油盐不进,砚方山是怒上了心头,又在砚舟地阻拦下,他压下了火气。 三人僵持了几分钟,在砚池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刻。 砚方山沉下声道:“你爷爷肺癌晚期,没多久了,想见你一面。” 砚池当下就扯了嘴角,讽声问:“他想见我?” 从小到大,砚池和所谓的爷爷拢总见过三次面,没什么感情,压根谈不上临终前还能有“想见”一说。 砚池猜到了什么:“难不成你和他说我考上了c大,为你们家争了光?”他的视线扫过砚舟,毫不客气地揭短,“他‘唯一’的孙子砚舟却隻考了个大专?” 临到头来,面子成了最要紧的。 砚池的话,几乎一针见血。 砚方山是有求于人,忍下了诸多不耐。 他应是怕砚池拒绝,率先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破天荒的缓和了语气。 “ 卡里有五万,你先用着。以后有难处,可以和我开口。你年轻气盛,我不和你计较。” 砚方山与两年前毫无差别,端起一副长辈的嘴脸:“你爷爷就在c市的中心医院,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后辈有出息。”像是妥协,也像是无奈,他承认了砚池的优秀,“你就当成全了他老人家的临终心愿。” 他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要用五万块钱,买下砚池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