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妍也看向涟卿,似是出神,又似是在回忆中,有些失落。 涟卿其实还想听,但卓妍口中那句令人羡慕,眼下份外刺痛。 “走吧。”她也轻声。 来的时候是乘马车来的,回去的时候,快至黄昏,没那么热了,正好一处散步。 涟卿同卓妍走在一处,卓逸在一侧,眸色微沉,脑海中都是早前的浮光掠影。 ——爹!娘! 他扶起她,“涟卿,走!” “哥?”卓妍的声音将他思绪打断,卓逸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卓妍诧异看他。 卓逸很少如此,眼下也淡声道,“没什么,怎么了?” 卓妍笑道,“到东宫了。” 卓逸才反应过来,黄昏前后,也行至东宫了。 “阿妍,走了。”卓逸淡声。 卓妍看向涟卿,“殿下,后日生辰宴见。” 涟卿颔首,“后日见。” 卓逸也看向她,“后日见。” 只是刚转身,还未上马车,迎面就有马车驶来,缓缓停在东宫门口。 涟卿看到马车上的陈淼,她熟悉的是陈壁,但见过陈淼同岑远一处,只是不熟悉。陈淼在,她知晓是岑远回来了,他昨日说的今晚回,也当真是晚上,一丝不苟,滴水不漏。 正好陈淼停下马车,撩起帘栊,岑远踩着脚蹬下了马车。 今日穿得是浅紫色衣衫,不像平日里惯有的天青色锦袍,显得整个人年轻俊逸,翩若谪仙。 涟卿眨了眨眼,卓妍也跟着眨了眨眼,悄声问道,“哇,这谁呀?” 正好岑远抬眸看到她,她一时忘了应声。 岑远上前,卓逸拱手,“太傅。” 太,太傅? 卓妍睁大了眼睛看向身侧的涟卿,卓逸同岑远两人正在寒暄,卓妍忍不住悄声道,“不是说,年纪有些大,老学究一个,还喜欢一言不合罚人抄书吗?” 尽管卓妍已经很小声了,但就在跟前,卓逸和岑远多少都能听到些。 涟卿头疼得拽了拽她衣袖,示意她小声些,别说了;而岑远和卓逸也好似没听见一般,寒暄完,卓逸看向卓妍,“走吧。” 卓妍朝岑远福了福身,“岑太傅。” 岑远温和颔首。 临上马车,卓妍还回头看了涟卿一眼,眼中都是惊喜和笑意,涟卿头疼。 待得马车走远,涟卿心中还轻叹着。 “回去吧。”岑远轻声,涟卿应好。 两人一道回了东宫,涟卿也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听见,但瞧他的模样好像没什么反应,许是,没听见吧…… “你今日去哪里了?”她寻了话说。 “见一个人。” 嗯,这种回答等于不回答的做法,就是岑远的风格了。 “京中的朋友?”她看他。 “算是吧。”他淡声,临到岔路口,他停下脚步,“去书斋?” “好。”涟卿一声。 去往书斋的路上,涟卿问起,“陈壁呢?” “我让他做事去了,这两日应当都不在。”岑远说完,正好行至书斋。 “陈淼。”岑远唤了声。 陈淼踩着小碎步入内,笑盈盈道,“殿下,太傅~” 岑远看着他就有几分头疼,这四个人里,没一个是正常的。 果然,陈淼上前,“殿下殿下,我是陈淼,三个水那个淼!夏天的时候有我在一旁,就不怕热了。” 原本年纪也不大,同宋佑嘉差不多,但在岑远看来,吵闹程度两人差不多。 涟卿笑了笑。 岑远看向他,陈淼顿了顿,然后赶紧低头,将手中的锦盒放下,就退了出去。 涟卿伸手打开锦盒,又是糖葫芦。 她笑着看他,他是只要外出,都会记得给她带东西…… 她中午吃了不少松鼠鱼,又吃得有些晚,所以晚饭没用了,正好看到糖葫芦馋了,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她是很喜欢。 “甜吗?”他问。 “嗯。”她刚应声,又想起上次他问过同样一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羽睫轻轻眨了眨,脸色微微泛红,他正好宽了外袍,在一侧挂好折回。 见她出神,他正好俯身,吻上她唇间。 她愣住。 他很快松开唇间,“这里没旁人,你先同我说说,什么叫年纪有些大了,老学究一个,一言不合就喜欢罚人抄书?” 涟卿手抖了抖,他真听见了。 涟卿一脸尴尬,“不是,就是,之前,那个……” 话音未落,她脚下忽然凌空,她刚想出声,又想起这里是书斋,虽然没有人进来,但苑外有人在。 “岑远……”她不敢高声。 他径直抱她上了二楼阁楼,“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在殿下心里 ,我是这样?” “不是……”她想解释,但又怕越描越黑。思绪迟疑间,背后已经陷入柔软床榻中,她不由攥紧他衣襟。 他倒没什么怒意,“是我太正经了?” “不是。”她觉得已经越描越黑了。 他忽然笑了笑。 她忽然看到他笑,莫名更紧张了些,还未反应过来,顿觉腰间罗带一松,下一刻,手腕被他按在一处。 “岑,岑远?”她慌张。 他俯身吻上她唇畔。 夜深了,寝殿伺候的瓶子已经困得打了几次盹儿了,东宫还在抄书。 檐灯的光晕映在她脸上,映出一幅精致的容颜。 太傅坐在一侧,手中握着书卷,眸色比夜色清冷。 东宫也没说话。 瓶子想,估计这几日鸣山书院国子监论道将功课耽误了,马上又有生辰宴,所以太傅才在这里守着殿下抄书。 京中这几日都在说殿下在鸣山书院的事,太傅肯定想殿下再用功些,就更能让朝臣刮目相看了。 瓶子又偷偷打了个呵欠,然后见太傅跟前的茶盏空了,赶紧去添水。 瓶子离开,涟卿偷偷转眸看了岑远一眼。 岑远好似无事一般,就在她身侧翻书。 她知晓他是故意的。 他还真罚她抄书,她理亏,还不好说什么…… 她头一次知晓他睚眦必报。 想起刚才在书斋二楼,她还面红心跳,手腕上还有没有褪去的红印…… “认真。”他手中翻过一页书册,轻声提醒,声音里不着旁物。 他是清风朗月,她是小人戚戚,但刚才分明是他…… 正好何妈上前,“太晚了,太傅,殿下当歇下了。” 涟卿余光看他。 他放下书册,温和道,“听何妈的。” 何妈笑了笑。 涟卿懊恼,怎么好人都是他在做? 等沐浴出来,苑中下起了雨。 一场夜雨,殿外的虫鸣声掩在潮湿的空气里,她躺在床榻上,想起在书斋的时候,他指尖的温度,她脸上浮起两抹红晕,眸间坠入夜色中。 作者有话说: 惊不惊喜,早不早? 岑假正经太傅远,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