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 八阿哥挥手,打断了胤禟和胤誐的话。 四阿哥嘴角微弯,带着八阿哥一路来到了那堆木柴的近前。 手鼓被敲响,老祭祀踩着鼓点,开始舞动。 祖先从打猎到出征,血溅三尺,踏歌而舞,壮烈异常。 “忽”地一声,火苗应声而起。 八阿哥的呼吸猛地止住,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想转身就跑,可手腕却被人牢牢抓住! 火苗一窜三尺高,八阿哥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 四阿哥却死死按住他,不让他动弹分毫。火光带来的灼热,将两人的脸颊都烘的极烫。 众人从外圈看去,只能看到两位皇子,笔直地跪在火堆前,为万岁爷祈福。 “让我走,让我走!” 八阿哥企图挣开四阿哥的手,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他隻觉得铺天盖地的热浪席卷而来,将他的口鼻都死死掩住。京郊那一晚的噩梦,正在他的眼前重演。 “你想走?走哪儿去?”四阿哥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热,饶是额头上的汗珠已经顺着脸庞滑到了下巴。 “你怕吗?你也知道怕!” “你到底,你到底想干什么?” 八阿哥已经快要看不清东西了,巨大的热量带走了太多的水分。他的脑袋里又开始有人在窃窃私语,好不容易逃脱的顽疾,再一次被唤醒了。 “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你应该猜得出啊?”四阿哥笑得很得意。 “我今天突然发现,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的。你也会担心一个人,也会想去保护一个人啊。” 八阿哥强撑着精神,顺着四阿哥的视线,看向了人群中尤为焦急的那个人。 “不,不是她干的!” 八阿哥攥住了抓着他手腕的那隻手,“是我指使她的,我就是要杀了苏培盛!杀了他,你痛苦,我就高兴了……” “是吗?”眼前的人双眼眯起,却突然笑了。 八阿哥胸如擂鼓,他忍着耳中的巨大轰鸣,想要去抓住四阿哥的领子,想要告诉他,自己才是他的敌人,不关别人的事…… 可是,一阵阵黑暗在此时蒙上了八阿哥的眼睛,原本的一切都慢慢跌入黑暗里。 “放水!” 四阿哥还在瞪着软倒在他身前的八阿哥,心里隻觉得犹不解恨,却没注意不知什么时候老祭祀的舞蹈已经停了。 一股巨大的水流衝向了火堆,四阿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拖着远离了危险地带。 苏大公公裹挟着一阵风衝了过来,没等四阿哥开口说一句话,就狠狠一巴掌拍了上去! 四阿哥本来就呛了热风,这下竟直接昏了过去。 疯病 康熙五十年 六月二十八, 畅春园 四阿哥在卧榻上醒来时, 已经时至午夜。 屋子里笼着几支蜡烛,门口有两人的轻声交谈断断续续地传进来。 “还是苏公公机智啊, 这要不是趁人不备,拍晕了咱们王爷, 万岁爷那儿可怎么交代啊?” “八贝勒这一下折腾的不轻, 太医院几个太医都过去了,现在还没个结果呢。” “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生着病都不忘算计咱们王爷……” “张起麟!”四阿哥哑着嗓子, 忍着胸口的一阵阵刺痛开口叫道。 “哎唷,王爷, 您醒啦?” 张起麟忙撩开帘子, 与丁芪一前一后地进了屋门。 丁芪跪到床旁, 替四阿哥诊脉。 “苏培盛呢?”四阿哥在屋子里来回瞅了好几圈,都没看到想看到的人。 “苏公公还在西花园呢,那又是火, 又是水的, 糟蹋的不轻, 苏公公带人在清理呢。” “让他清理什么?咳咳……”四阿哥眉头紧皱,“让他回来!” “是是是,奴才让人去叫。您呛着烟了, 先别说话了,”张起麟安抚住床上的人,见丁芪诊完脉, 忙倒了碗梨汤给四阿哥润肺。 “好在王爷撤离的及时,并没吸进多少烟尘。只是火燃的太大,有些憋住气了。微臣这就给您开副养肺理气的药,用上两三天就大好了。” “辛苦丁太医了,万岁爷那儿还等着您回话,”张起麟提醒道。 “王爷放心,微臣知道怎么禀告,”丁芪向四阿哥俯了俯身,退出了屋门。 四阿哥头还晕晕的,对于西花园发生的事儿,一时糊里糊涂的。 还是张起麟贴心,没用四阿哥再张口,一五一十地讲诉了出来。 雍亲王府派进八爷府的内应,从刘槐那儿得了消息,八阿哥自打京郊一事之后,就开始畏火,尤其是大火。 四阿哥抓到阿林保之后,便由此设计了萨满祭礼一事。 这件事本来是瞒着苏培盛的,四阿哥不想他替自己担心。今日畅春园祭祀便找了理由,没带苏公公前来。 不过,纸里包不住火,生了怀疑的苏大公公在侍卫巴彦那儿三套两套就把实情套出来了。 听说,四阿哥要抓着八阿哥到火堆面前跪着,苏大公公心跳差点停了。 万一八阿哥发疯,伤了四阿哥呢?万一火势没受控,烧了西花园呢?大火之前,任何一点错漏都是要伤人的! 巴彦他们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毕竟萨满祭祀要用火,肯定都是事先搭好底子的,选用的木材都是极好的,连搭起火堆的形状,所在之地的风向都是要计算好的,从没听说出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