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回身扶起章佳氏,“你已尽力了,只是爷棋差一招,等这次皇阿玛回京,我立刻上折为你请封侧福晋,以后再有什么事儿,你也好在后宫行走。” 章佳氏俯身一揖,“妾身的事儿都是小事儿,只是姨母那儿如今要怎么办?钟粹宫大门一闭,里面是个什么情景,咱们都不知道。” 太子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如今,也只能等了。” 太子出了门,太子妃才被宫女扶了起来,章佳氏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径直走了。 书房里,太子坐在书桌后,皱着眉思索,德柱在一旁看着他,心里暗暗着急。 军帐大营 苏伟好不容易送走了围着四阿哥转悠一天的博敦大人,回了帐篷后,看着四阿哥直犯嘀咕。 “怎么了?看着爷叨咕什么呢?”四阿哥拍拍床沿让苏伟挨着他坐下。 苏伟磨蹭到四阿哥身边,踌躇了半天开口道,“主子,那博敦佐领,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四阿哥一口凉茶呛在喉咙里,咳嗽了半天。 苏伟一脸莫名其妙地替四阿哥拍着后背,难道他推断的不对?这都要当太监的节奏了。 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四阿哥,深深地呼了口气,“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跟从我,以后好能到爷门下行走。” “门下行走?”苏伟挂了一脑袋问号。 四阿哥无力地瞪了他一眼,“如今噶尔丹大败,几乎已没有实力再兴风作浪。皇阿玛让费扬古留守科图,大有一鼓作气之势,准格尔的多年动乱,就要接近尾声了。宫中的年长阿哥已经越来越多,准格尔一经平定,咱们出宫建府的日子就到了。” “真的?”苏伟兴奋了,“那我出去玩是不是就很方便了?” 四阿哥脸色一沉,拍了苏伟一巴掌,“就知道玩!等咱们有了自己的府邸,你要管的事儿多着呢,别想还像现在一样偷懒!” 苏伟扁了嘴,赌气道“我什么都不会做,你让张保去管……我什么都做不好……” 四阿哥叹了口气,搂着苏伟的腰,“谁说你什么都做不好?你不是把爷伺候到这么大了吗?” 苏伟呆了呆,抬头看看四阿哥,“对哦,你是我养大的……” 四爷囧了半天,回头从床下拿出一隻木盒递给苏伟,“这是爷让博敦费了很大劲找来的,送给你。” 苏伟愣了愣,接过盒子打开,却猛然一惊,“枪!” “嘘,”四阿哥比划了一下,从盒子里拿出一袖珍版火枪,“这枪,枪筒比鸟枪短,射程也短,威力不大,不过也是自来火,是工部一官员私自收藏的,爷花了大价钱才让博敦买过来。” 苏伟接过枪,垫了垫,很有分量,其实这枪只是缩短版的自来火火枪,比现代手枪还是长很多,但确实比寻常火枪好携带。 四阿哥揽了揽苏伟的腰,“你不是会打枪吗,这把就留给你防身,以后出门就带着它。” 苏伟看看四阿哥,又低头摸了摸那金属直柄,眼前又模糊了起来。 皇宫 午夜,一个黑色的影子,险险地避过巡逻的侍卫,翻进了钟粹宫的围墙。 桃儿抱着膝盖坐在屋子角落,赫舍里氏躺在床上,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自打她们小主发病,太医统共来过两次,说是得了疫病,需要隔离。随后,延禧宫派人来,遣走了所有奴才,只剩了她一个。 除了时不时地来送饭的人,桃儿再没见过其他人。小主发病吐血,她拚命地敲着钟粹宫的大门,又哭又喊了一天,都没有一个人来应她一声。 突然,门口一声异响传来,桃儿一惊,看了看床上的赫舍里氏,颤抖着身子站起来。 房门被人慢慢推开,桃儿惊愕地捂着嘴,看着一个浑身漆黑的人走了进来。 忠 康熙三十五年夜 钟粹宫 “你!你是谁?”桃儿拦在赫舍里氏的床前,单薄的身子不住地颤抖。 “别怕,”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来人摘下面巾,“我是太子的哈哈珠子,德柱。” 桃儿眨了眨眼,声音顿了顿,“你是太子的人?” “是,”德柱点点头,“钟粹宫被惠妃封起来了,太子想了很多办法都进不来,我隻好铤而走险,庶妃娘娘怎么样了?” 桃儿扁了扁嘴,眼泪掉了下来,“主子怕是不好了,这两天总是吐血,太医开的药早就吃完了,也没人再送来。再这样下去,我怕,我怕……” 德柱叹了口气,朝床边看了看,“庶妃娘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真是肺痨吗?” “不是,”桃儿使劲地摇头,“小主身子一向很好,怎么会得那种病呢。再说,我一直和小主在一块儿,要是肺痨的话,我肯定也不行了。” 德柱抿了抿唇,向桃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回去禀告太子,看还有什么办法——” “不用了,”一个沙哑无力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德 柱的话。 “小主?”桃儿一惊,跑向床边。 屋里唯一的烛火照在赫舍里氏青紫的脸上,竟显得那双微睁的眸子异常清亮。赫舍里氏看看桃儿,又偏头看看黑暗中的德柱,“你,过来……” 德柱一步步走到烛火下,赫舍里氏无言地盯着他看了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