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烬冥跟在净心身边，心情异常复杂。 只因她那日见着的画面实在是过于震惊。 月光下，波光粼粼的花栖池旁。 净心师姐那张脸依旧明艳动人，只是身下，却是一条粗长的白鳞蛇尾！ 那长长的蛇尾泛着莹白的光芒，从她腰部，一直蔓延到漆黑的池水之中。 一时间，整个池水都亮堂了起来。 那时，澹台烬冥还以为净心是一名蛇妖。 直到第二日，智善长老的授课。 她才知，这世间，还有一个长着蛇尾的种族——圣人族。 圣人族不是妖，却比妖更为危险。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圣人族继承了先圣之力，自然被很多人忌惮。 十年前，一句传言传遍了天行大陆。 “白鳞出，天下覆。” 说的是圣人族中，一旦出现白鳞蛇尾之人，便是天下覆灭之时。 彼时，一种奇怪的疫病在天行大陆横行。 死亡人数达到了数十万。 若不是药神尼及时研制出解药，只怕是数量还要多个几倍。 人人都道，是传言灵验了。 圣人族，由先前的守护者，变成了天行大陆的覆灭者。 成了众矢之的。 尽管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以上种种，皆是智善长老告知澹台烬冥。 当年之事，她也只是知晓这么多，至于后来如何，她便不知了。 澹台烬冥这些日子，被这些秘密困扰着，心绪不宁，寝食难安。 她想，若净心师姐真是蛇妖倒好了。 天行大陆修仙门派众多，旨在降妖伏魔，替天行道，却也不是好坏不分之徒。 多数修士，见着良善好妖，并不会蓄意除之。 可若是圣人族，却难说了。 一句“白鳞出，天下覆”的传言，人人惶恐。 可偏偏净心师姐，就是那白鳞。 倘若旁人知道她的身份，定会成众矢之的。 澹台烬冥左思右想，心里更偏向于前一个猜测。 毕竟她同净心师姐相处许久，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 天下也没有大乱。 或许，师姐真是个蛇妖也说不定。 她心里乱的很，几日里都不曾与旁人陪同。 倒不是介意净心的身份，只是想着能不能找些办法，帮助净心掩盖过去。 今日，与净言师姐一别，其实她并未走远，因而听见了欧阳御啸打听同心藤一事。 心知，他定是想要搞事情。 原本，她想着同心藤有没有可能是用在天机长老身上的。 不料，这人居然把净心带了过去。 这可不行。 她当然得阻止。 净心师姐是她的，谁也别想夺走。 三人走在一片灵植中，澹台烬冥放慢了步伐，走在末端。 她悄悄施法，幻化出一条拇指大的白蛇。 白蛇隐藏在草丛中，曲折前行，呲溜一下，骤然出现在欧阳御啸面前。 “啊！！！” 欧阳御啸被这小蛇吓得花容失色，转身抱住净心，手脚并用，像个八爪鱼一般缠在净心身上。 净心歪头，透过仅有的间隙看了看，见一条白蛇盘旋着身体，横在路中，伸长着脑袋，吐着信子看着三人。 她无奈地拍了拍身上人的后背，轻轻笑道。 “一条小蛇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快下来。” “不要，我最怕蛇了。” 欧阳御啸晃了晃脑袋。 “师姐你快把它弄走。” 净心无奈，施法将白蛇移走。 “好了，我把它弄走了。” 欧阳御啸小心翼翼回头，见路上果然没蛇，才放心地呼了口气，放开缠住净心的手脚。 “要我说啊，你就是胆子太小了。师姐，你知不知道，这小子从小就怕蛇，有次还被吓晕了过去。” 澹台烬冥在一旁嘲笑道。 欧阳御啸正了正衣冠，清了清嗓子。 “咳咳，我那不是怕，是厌恶，我最讨厌蛇了。浑身软绵绵，滑不溜秋的，恶心死了。” 他说着，又想起蛇的样子，吓得浑身一激灵。 他说这话时，还在整理身上凌乱的衣物，浑然没有察觉身边二人的异样。 净心初时，被他一副惊恐的表情笑到，脸上带着丝丝笑意。 却在刚刚那番话后，恢复冰冷的神色。 乍看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凸出，泛着白。 她怎么可能会忘呢。 他最怕蛇了。 澹台烬冥默默打量着净心的动作，唇角微微勾起，内心里却在哈哈大笑。 欧阳御啸从小就怕蛇，他跟净心师姐，绝无可能。 “好了，不是说要去找养心菇吗，再不去，这太阳可就要下山了。” 净心大步向前，欧阳御啸紧跟在她身后，后面是澹台烬冥。 嗯，还是走中间最为安全。 少宗主如是想到。 不过，这师姐，是不是又生气了？ 难不成是因为刚才自己抱了她？ 确实，男女授受不亲。 还是注意一点好。 别到时候师姐想不开，要自己负责就难搞了。 他摇了摇头，追上净心，跟她道歉。 说刚才，全然是危急时刻的无心之举。 净心撇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只道让他专心寻找养心菇，好回去复命。 欧阳御啸尴尬地把落在前面的头发丝拨弄到后面，不再言语。 佯装找起养心菇来。 这养心菇，是一种生在夫妻树上的灵植。 是制作养气补血丹的重要药材。 而这同心藤，通常都是依附着夫妻树存活。 是而，有养心菇的地方，一般都会有同心藤。 三人走了约摸一刻钟，到了一片林子前。 夫妻树有个非常明显的特征。 它其实指的，不是一棵树。 而是两颗。 这种树，幼苗时期与普通的绿树无二。 但随着树龄的增长，便会与旁边的另一颗夫妻树枝叶缠绕。 紧紧相依，不分彼此。 是而，才会被叫做夫妻树。 倘若一个地方只种下一颗树苗。 这树苗便会逐渐死去，不会长大。 因而，极好辨认。 三人深入密林，很快，就找到了夫妻树。 欧阳御啸见着一旁的同心藤，趁着澹台烬冥与净心去摘养心菇时，悄悄拿出事先备好的匕首，往同心藤上一划。 没割断。 尴尬了。 “喂，你在那儿干嘛呢。” 澹台烬冥盯着欧阳御啸。 她早知欧阳御啸来意，自然不会傻到真去摘灵植。 欧阳御啸悄悄收回匕首，尴尬笑道。 “没什么。” 净心听着声响，知道这二人脾气，就爱打闹，也没多想，只是默默摘取养心菇。 “摘好了，回去吧。” 净心不多言，转过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哎，师姐，难得来一趟常仪峰，不如我们往前走看看，有没有什么稀奇灵植，也好掌掌眼。” 净心觉得欧阳御啸有些奇怪，却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他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拒绝的话，却又说不出口。 “好。” 气的澹台烬冥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夫妻树。 师姐也太纵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