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仁义看着眼前这个不成人形的亲儿子,眼眶里含着泪。 “爹不是故意的,如果让你留在甄府,整个甄府都会遭殃。” “你也不希望看到亲爹受难吧。” 那人突然噤了声。 他被甄仁义如此自私且厚颜无耻的发言给恶心到了。 甄仁义见他不动,赶忙起身,仓皇而逃。 外面的天色却陡然被乌云遮住,变得阴沉沉的,如同黑夜一般。 他想要逃走呼救,却见院子里站着许多人。 或许,应该不能称之为人。 因为他们青面獠牙,而且中间还有不少甄仁义熟悉的面孔。 那些人,他记得,都是曾经躺在棺材里被人抬走的死人! 它们原先都是目光涣散,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四处走动。 见了甄仁义后,纷纷朝他的方向走去。 “甄仁义,还我命来。” “甄仁义,你好狠的心啊。” 它们一边发出怨念的声音,一边将甄仁义围成圈。 甄仁义初时有些被吓得不敢动弹,不一会儿,就被那些尸体团团围住。 那些锋利的爪子将他精美华贵的长袍撕成一条条碎片。 当那利爪在甄仁义的手臂上划开一个口子时,甄仁义才反应过来。 他原本就是土夫子出身,虽然一时间被这阵仗吓到了。 但是回过神来,他开始反击。 他用力踹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向后跌倒,同时撞倒了它后面的同伴。 得此空挡,甄仁义奋力扒开尸群,落荒而逃。 那些尸体没有追上去,而是看着他逃跑的背影,勾起一道诡异的微笑。 砰! 甄仁义重重地关上大门,朝着大街上跑去。 天阴沉沉的,街上没什么人影。 “来一来,算一算,祸福吉凶,一算便知。”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头戴道士帽的瘦高男子正沿街叫喊。 他肩背布袋子,手持一招牌,上书:“测字、卜卦”。 甄仁义迎面撞见他,霎时就被他拉住了。 “哎,这位施主,看你印堂发黑,这几日恐有血光之灾,若要趋吉避凶,请听我一言。” 若放在平时,甄仁义定要甩开这种江湖骗子。 可今日发生的事,着实是惊悚可怖。 原先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可手臂上的抓伤还在火辣辣的疼,他不得不相信,这确实是现实。 他反过来抓住道士的手:“大师,您请说。” 道士回道:“施主莫急,你先说个字,我帮你测测。” 甄仁义现在心慌意乱的,哪里有心思想什么字,随口将姓氏说了出去。 “甄,大师您就测这个甄字吧。” 道士用食指凭空在右手掌心上写了个字。 “施主,你说的可是这个甄字?” 甄仁义一瞧,道士掌心上一个发光闪亮的甄字。 “是。” “那施主想测什么?” “测福祸。” 道士皱眉,右手摸着胡子,一副难解的样子。 “大师,怎么样?” 道士回:“你看这甄字,拆开来看,就是西、土、瓦。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家祖上应该是西边迁过来,靠土里的瓦器发了家,不过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你们离开了西方,迁到东南部来,西没了,就剩下土和瓦,此为土崩瓦解之意。” “是家破人亡,大凶之兆!” 道士所说与他甄府全都对应上了,甄仁义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大师,是否有破解之法?” 道士揪着胡子,面露难色。 甄仁义拿出身上所有银两递给道士:“大师,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救我呀。” 道士接过银两:“哎,既然你我有缘,我就告诉你吧。” 他指着西边的方向:“所谓成也甄字,败也甄字,破也在甄字。你从这一直往西走,应该能看到一家卖瓦器的古董,那儿正对着一个空旷的广场。” “你现在就走,别回头,到了广场,就把衣服脱了,把自己所有的罪行都写在这张纸上,然后指纹画押,并大声诵读一遍。” “读完以后,再大声向天呐喊:我甄仁义是个精神病,请老天爷不要计较我以前的错事。喊上个十遍,再把我给你的符纸吞下,如此,便可破解。” 甄仁义听着道士的说法,脸上犹豫不决。 “你再不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阎王叫你三更死,可不会留你到五更。” 道士把手中的纸,笔以及一张黄色符纸递给甄仁义。 甄仁义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终究还是接了过来,头也不回的朝西走。 他在太平镇待了这么多年,岂能不知道士要他去的地方是哪。 西边街上曾经是有一家卖瓦器的古董店,那儿原先是贾家的。 不过,贾家因着五世孽印,口碑越来越差,生意也一落千丈。 最后,铺子被甄仁义买了过去。 铺子对面有个空旷的地坪,还有个戏台子。 镇上有喜事时请了戏班子,都是在那儿表演。 那儿地方大,可容下全镇的居民。 甄仁义走过去时,整个街道空无一人。 他松了口气,在原地思考了一阵,才下定决心,走上戏台。 他脱去上衣,趴在地上把自己的罪行一一用笔写下。 写着写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写了几页纸居然都没写完。 还真是罄竹难书。 好不容易写完,他按上自己的指纹,又对着空挡的街道念了一遍自己的罪行。 念着念着,他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台下原本空无一人的地坪上渐渐浮现出许多人影。 那些人的脸庞逐渐清晰,都是他熟悉的面庞。 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看着戏台上的他。 下一秒,整个广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吵闹声。 有些人原本是带着橘子瓜子来看戏的,结果却看到了太平镇美名远扬的甄大善人撕开伪装,暴露出虚伪残忍的一面。 纷纷把手中的橘子皮瓜子皮什么的往戏台子上扔。 甄仁义光着上半身,感受到那些扑面而来的吐沫星子及瓜果皮,突然感觉头晕目眩,似乎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啧,看来是醒了,”欧阳御啸看着手中凋谢的白骨莲,“可惜,没听到他说自己是精神病。” 他扔掉凋谢的花,一个纵身跃到台上。 “大师,你怎么?” 欧阳御啸撕掉伪装的胡子,露出原本的面容。 “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