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1 / 1)


他那个后娘,还有这个老三,把家里几间屋子的地都给撅了。
家里能找到的地方,全都搜刮了一遍。
周红眼顿时心虚了,
“咋能这样说,俺也伺候过爹,这都怪谁,怪你们两口子,天天抢着在爹炕前,压根不给俺孝顺爹的机会。
你们那是真孝顺吗?你们那样做,就是为了哄爹的好东西,俺到现在才发现,还是你们两口子最精明。
啥也不用做,就在炕前,陪老爷子说几句好听的话,就哄的把啥都给了你们。”
“偏心,看多偏心啊,俺们当时就得了几个钱,还有一堆不值钱的东西,家里唯一的好东西,给了你们。”
江槐花简直恨死了她这个一碗水端不平的公公,都是儿子,凭啥这样对待。
要是他不这么偏心,她们至于那样干吗,不是怕他把家里的东西都给他另一个儿子吗。
她们不就在他临死的那几天没有给他端饭吃,没有伺候他,那以前是咋伺候他的,他就忘了?
“不用再往自己脸上抹粉了,你们啥样,以为旁人都是瞎子不成,这就是不孝顺老人的下场。
你们不敬他,老三,做什么事,都要讲良心的,我们孝敬爹,不是因为他手里有菜谱,而是因为他是爹。
爹对我这个儿媳妇好,又把你二哥拉扯大,即使他啥也不给我们,我们也是那样孝敬他。
因为这是一个人做人的良心,我和你二哥只是做了,当儿媳,当儿子应该做的。”
王翠芬人虽然泼,不好惹,但最是讲这个理字的。
她做事全凭良心,旁人对她好,她就加倍对人家好,人家对她孬,她就加倍对人家孬。
“你们也甭说爹偏心,你们先瞅瞅你们自个干的事,你们寒了他的心。
人和人,都是心换心的。
你们对他那样,难道还指望他看不见,听不到,一如既往的对你们这两个白眼狼好?”
周红眼和江槐花被说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他们不想承认王翠芬说的对,但……也没法反驳了。
“老三,当年家里的三亩上等地,两亩贫地,被你们得了,怕我们和你抢,转手卖给了旁人,我和你嫂子只能拿着锄头去开荒。
家里的其他东西,也被你们占了,就连家里的房子,都是你们两间,我们一间。
你们把日子过成了这样,怪的了谁?”
周老抠和王翠芬,俩人勤快,后面用不到五年的时间,就在村子里另起了三间砖瓦房,从家里搬了出来。
那个时候,起三间砖瓦房,可是了不起的事。
旁人都是用模子倒的泥土块盖的房子,周老抠他们俩口子拉着驾车子,去烧窑场,把烧好的青砖,一车一车拉回来的。
然后去别的村子,请的手艺好的瓦工匠,帮他们盖的。
当年春上暴洪来的时候,村子里好多人家的屋子都倒塌了,只有周老抠他们的那三间砖瓦房还依旧好好的。
日子都是靠着人干出来的,不是赖出来的。
王翠芬和周老抠,有两个闺女,两个儿子,都供他们上完了小学。
最后家里实在供不起了,只能供一个继续上,上的还是周向北那个没良心的。
现在乡下让闺女去上学的人家不算多,他们那个时候更少。
双水村,也就他们一家,让家里的两个闺女都去上学。
旁人都劝他们,说闺女迟早是要嫁人的,上学没用,都是替旁人家养媳妇,别浪费那个钱啥的。
可周老抠和王翠芬不这样想,儿子们既然上,闺女也要上。
他们多辛苦点,每天像老黄牛似的,在地里给他们挣学费,挣口粮,从来没有因为周芳芳和周杜娟是闺女,就亏待她们。
可以说,对儿子啥样,就对闺女啥样。
周老抠都不舍得使唤这俩闺女,平时家里的啥活,只要他在家,都是他干。
也没有因为周芳芳是家里的老大啥的,就让她去地里干活,帮忙养家。
要知道那个时候,家里的老大,尤其是闺女的情况下,那是没有资格去上学的,甚至没有资格像下面的弟弟妹妹一样偷懒。
就因为她们是老大,身板还没长开,就要像小牛犊似的,去地里干活,帮着爹娘养这个家,养弟弟妹妹,供他们上学。
还要被爹娘教的,认为这种付出,是正常的,是理所当然的。
她们从来没有怨言,不会嫉妒,因为从小到大的灌输,让她们想不起来去怨,去嫉妒,去不忿,都觉得这是她们作为老大应该做的。
老大一出生,就被赋予了太多的重担和责任。
按照周红眼的秉性,他要不到钱和菜谱,应该在周家撒泼打滚才对。
可这次,却一反常态,没有这样干,他二哥二嫂刚刚说的那些话,他多多少少听进去了点。
毕竟他也是当爹的人,在经历过唯一的儿子对他这
个爹拳打脚踢,几个被他嫁到远方的闺女,已经和他断绝了来往后,他和十几年前那会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更能体会那个时候他爹心里的感觉。
“你把俺拉走干啥?”
江槐花不情不愿的被周红眼往外拽着,还想往回走,去周家菜谱。
“够了,咱俩都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能不能要一次老脸。”
周红眼用老树皮般的手,拍打着自己的老脸。
“要啥脸啊,那可是你爹留下的菜谱,咱就朝他们要,看他们能把咱咋地。”
甭管当年孝顺不孝顺的,只要是那个老头子的东西,哪怕就是一根针,周老抠这个二哥也要和她们平分。
“先不说那菜谱咱能不能要到,即使咱死皮赖脸的能要到,要到给谁?
给那个打咱的兔崽子,你忘记那个兔崽子为了他媳妇,把你这个娘,一脚踹到门上的事了?”
周红眼叹了一口气,那菜谱他不能要,当年他和他娘把家里的田地还有房子都给抢了,还有那些钱。
把家里能占的便宜,全给占了。
那菜谱是爹给二哥的,不给他就对了,那个时候他们做的太过分,又对爹不孝顺。
凭啥还要求爹把菜谱给他啊。
如果他是他爹,恐怕也会这样做。
还有他这些年,日子过成了这个熊样……他二哥周老抠说得对,他不该怪旁人,应该怪他自己。
原本还想回去撒泼要菜谱的江槐花被周红眼这些话,给弄的整个人都格外的沉默。
两口子就在巷子口,一个站着,一个蹲着,都低着头。
过了好一会,
“可……可他到底是咱儿子。”
这是一向强势不讲理的江槐花,第一次神情这样的脆弱。
以前她总爱骂周红眼,打他,可年纪大了后,反而对他好了起来。
会偷偷的从鸡窝里偷个鸡蛋,背着儿子儿媳,煮熟后,带到地里给周红眼吃。
家里的鸡蛋,都是有数的,没有他们俩吃的份。
以前她病的躺在炕上,也不知道咋就恁馋,馋的特别想吃鸡蛋,就求儿子让她吃一个。
可她儿子说家里的鸡蛋是给他媳妇补身子的,她咋能吃?
可她是他娘,病了这么多天,就是想吃个鸡蛋,他都不让。
最后还是周红眼一瘸一拐的从外面回来,头上,身上都是枯草,脸上还有擦伤,对炕上的她说,有蛋吃了。
他小心翼翼的从他的破布口袋里拿出蛋,就两个眼珠子大的鸟蛋。
其中一个还破了皮,里面的蛋液早就顺着口袋淌的不见了踪迹。
江槐花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周红眼为了掏这个鸟蛋,不知道爬了多少树,还从树上摔了下来。
这个蛋,不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儿子让她吃到的,而是被她经常打骂的周红眼,这个没本事的男人,让她吃到的。
“咱为了他,把几个闺女家里搅合的不像话,逼闺女们帮衬她们的这个兄弟。
可到头来,这个儿子打咱,骂咱,对咱孝顺的闺女,也都不搭理了咱。”
周红眼后悔了,后悔之前不该那样对闺女们。
“咱俩有时候,还比不上那臭要饭的,臭要饭的要到饭就吃,没人打骂他。
更没有人逼着他干活,咱这把老骨头了,还在家里给他当牛做马,被逼着拿着锄头下地。”
“你说,养儿子图个啥啊,不就是图他孝顺咱,给咱养老送终吗,可你看看,在那个家,对咱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咱是他爹娘啊,那就是个畜生。
咱活着的时候,都对咱这个样,等咱死了,眼一闭,挖个坑,把咱给埋了,恐怕连副棺材都没有。
他都这样了,你还想着继续对他好,为他盘算,是咱儿子不假,可有这样的儿子,还不如没有。”
听了周红眼说的这些,江槐花的眼圈忍不住红了起来。
心中一阵悲凉。
“俺听你的,往后,不管他了。
等咱回去就和他分家,咱在村子里搭个茅草屋,过咱的日子,不在那个家受他们的气,忍他们的打了。
也不伺候他们了。”
周红眼见她想明白了,心里高兴了些,俩人也不掺和赵玉兰和周家的事了。
俩人一路问,靠着两双腿走到了火车站,买火车票回去了。
等赵玉兰母子俩人被赶出周家后,在外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周红眼和江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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