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1 / 1)


赵士程陷入沉思,不得不说,他被大哥给问住了,他本来的打算是先点科技树,只要把火枪和炸药点出来,就能把游牧民族给镇压住,就算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任务。
“计划其实是很重要的,尤其在所求甚大的时候,”赵士从左右环视了一下,他们所在这间厅堂很大,没有什么屏风,他们的声音很小,也传不了太远,便淡然道,“做为你的长兄,我需要提醒你,至少,你要明白,自己是想当周公,还是想当司马昭。”
赵士程看着自己的兄长,神色恍惚道:“这话你也敢说,你这是在欺负我,我才五岁!”
“难道不是你先动的手?”赵士从弹了弟弟一个脑崩,“我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局面,也不知你是否真的是神祇转生,但落到咱们家里,你就得给我想清楚。”
赵士程也是无语了:“大哥啊,你就真的不怕么?”
赵士从指尖在桌上轻点:“怕什么,那位去岁才杀鸡儆猴,暂时不会对咱们这些猴过份小心,若是太平年月,我自会反对,但如今么,我也只是早做打算罢了。”
赵士程不知该说什么了,对于一个孩子,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太多了。
赵士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药放在这,你忙了一个早上,怕也是累了,快去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出去钓鱼。”
然后把有些陷入沉思的小弟拉回房,大摇大摆地离开。
回到自家小院时,妻子刘氏微微惊讶:“你不是要陪虎头玩几日么?”
赵士从淡定道:“虎头有事,不要我陪了。”
刘氏狐疑道:“不会是你骗了孩子吧?”
赵士从摇头:“自然不是,我只是教了他一些东西,他要好好想想罢了。”
刘氏听不懂,便离开去看两个孩子了。
赵士从则坐在树下,自在地给自己斟了杯茶。
茶碗冒起轻烟,他却没有饮下。
今天的贸然之言,其实是回报虎头的一个小小把柄,虎头说的话虽有些危言耸听,但结合他身上的异事,倒反而显得有那么一两分可信了。
可是,他不能因为这一两分可信而将家族当成筹码压上去,但,做些未雨绸缪却无不可。
赵家天下,三沉两积,如今越发严重,若虎头不提民乱,他倒没那么看重,关键是,他说“西军都拿去平叛”,让他心中一凛,西军镇守西夏,自建立就不曾动过,需要出动西军的叛乱,绝对是会动摇国本的叛乱!
若是民乱与外族同时起事,那怕就是黄巢之乱的再显。
到时,大宋的江山能否稳固,还真是不好说,可是这些年,大宋优容文臣,对武将虽然防备,却也在钱财上没有短缺过——按诸公的说法,便也就是苦一苦百姓。
所以,他可以帮着虎头做些事情,但要做到哪一步,却也要看虎头愿意怎么做了。
若是想要为帝,那当然就要开始培植势力,但如何培植勾结,虎头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懂;若是要做周公或者武侯——呸,如今的那位是能扶的起来的么?
赵士从把如今的几位皇子从脑子里过去,太子就不提了,他的生母已经故去,能不能坐稳都是问题,三皇子倒是受宠,但也是个拎不清的,小小年纪,就已在母亲的怂恿下压制太子……最重要的,功高必然震主,看看霍光是什么下场?
为了天下也好,为了宗族也罢,他可没有半点兴趣把全家搭上。
因此,虎头要是没有兴趣当皇帝,那他就得让弟弟熄了那扶大厦于将倾的想法,给母亲当个乖乖儿子,平时赚点小钱就好。
如是,不出挑也不卑微,过个咸鱼一样的日子,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这才是赵士从今天说与他那么多话的原因。
名不正言不顺,如果不在开始把目标订好,必然会出很多纰漏,若是投奔别人,以虎头的能力,要么功成后被诛杀,要么等中途被人架着往上走,弄出个黄袍加身来。
前者是丢人,后者则是会重演大宋留下的隐患,到时,很多事情,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赵士从敲着桌面,他可不是种彦崇那种愣头青,也不是宗泽那种直臣,更不像老爹一样除了珊瑚诸事不问,他这些年见多了朝中的尔虞我诈与河北诸路的各种的乱相,当然知道大宋的繁华之下,是何等不堪。
他求的是一个家宅平安、独善其身,麻烦的是虎头这个麻烦也正好是家宅平安的一部分。
这不由他不谨慎。
当然,这些事情,都还有很多年,天下不乱,当个闲散宗室也无不可,若是天下大乱,这些计划才用武之地,所以,倒也不必担心家族遭难。
但是……
虎头啊,这条路,可不好走呢,你其实,没得选。
思及此,他微微扬起唇角,将已经温凉的茶水送入口中。
第79章 投资王侯
赵大哥走得轻松, 他留下的惊雷却把赵士程炸得头昏脑胀,整个人都陷入混乱。
他就搞不太
明白了,一个点科技的树的事情,怎么就扯到裂土称王之上了, 皇帝是什么, 是要承担天下责任的人, 是要担上天大干系的人,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
但是……
赵士程也不得不承认, 如果顺着大哥他的思路走, 自己这定位, 确实很有必要。
别的不说, 首先, 女真人崛起,这个问题自己可以解决吗?
不能!按高丽人曾经带来的消息, 女真人已经统一了诸部,正在勾结辽东其它势力, 其势头已经无可阻挡了。
第二, 大宋挡的住吗?
挡个鬼,完颜阿骨打带着四千人打败了辽国十万大军, 一路简直是摧枯拉朽,而童贯带着大宋最精锐的西军去打一万人的辽国残军, 被一万辽人打得四散而逃——求解,四千金军能打多少宋军?
第三,能不能换个皇帝?
就算悄无声息弄死了宋画宗,继位的就会是宋钦宗, 那傻子是能让道士郭京开城门用“六甲神兵”去打败金军的贵物, 至于宋高宗, 搞出的事情更是能让人血压上去的人物。
除非自己能一次性把画宗和他的儿子全杀了,这倒不难——但这有一个大问题,万一没有及时控制局面,那么有心篡位者一定会先把宋朝有继承权的宗室血洗一番,逃掉一个都算是失败。
那么就是第四了,要不要当皇帝?
赵士程指尖点着桌面。
他想点科技树,那么,就要发展生产力,想要发展生产力,就得有控制局面的权利。
认真说,大宋的土地上已经有很多的脱产者,等到大乱起时,更会有无数流民,如果能的控制住局面,也不是推不回去,更重要的是,想要发展商业、航海、技术,都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还要有足够的政策支持。
否则,传统的文科取士、小农经济,就会再度将资本的萌芽掐灭。
他不能指望别人有这些眼光和理念,欧洲能脱离封建经济,除了靠大航海带来的无尽财富,重要的就是印刷机带去的文艺复兴、宗教改革与启蒙运动。
资本是依靠人类追求世俗人生的乐趣而发展起来,如果不能解放这种思想,让人去追求幸福和自我,那就带不动消费,带不动消费,资本的发展就会极为缓慢。
这与儒家的传统文化有着不小冲突,封建王朝天然需求稳定性,就像乾隆康熙,明明喜欢西洋的科技,也知道火枪大炮威力,明白他们的好处,但却选择将这些封存,闭关锁国,严禁学习。
如果不能带出并保护一批改革派,那么,也不过是让封建王朝换一个皇帝而已。
这样一合计,他发现,自己好像没得选。
“没有比哥哥更讨厌的生物了!”赵士程咬牙切齿,真是坑货,这个哥哥的坑弟程度简直要比得上他上辈子那个臭表哥了。
那么,就要改变计划了。
大宋在二十年内必然会遇到大变,他需要在这个时间里积蓄足够的力量,带出一只至少有力量抵抗金人的部队,同时,要积蓄大笔钱财,最好在海外有一个基地,甚至,在辽东或者高丽有一个据点,将来能卡住金人后路。
至于大乱来时,能救多少是多少,反正见机行事,积累威望,一些该处理的人物,就要解决掉。
先不说当不当皇帝,至少在这只力量里,自己必须是头领。
所以,说来说去,他好像把自己套进去了。
但是没关系,大哥既然点醒了他,那么,这条咸鱼显然是不要想着独善其身的!
不给你007996四十年,我就不是赵虎头!
……
次日,赵家大哥带着弟弟,去五嫂那正在修建的园子去钓鱼。
这里如今已经是一块大工地,小小的水坝已经修好,虽然只将水面抬高了两米,一个下子多了一片数十亩大水池,映着周围的青山,就已经有了秀丽的气质,不时有翠鸟掠过水面,停在芦苇水草之上。
赵士从和弟弟坐在柳树下,钓杆插在土中,仆从在远处阻止闲杂人等打扰,给了两兄弟充分的隐私空间。
“大哥,我想了一晚,发现,你好像是真不看好大宋啊。”赵士程坐在小凳上,看着远处鱼漂,“你居然在怂恿我。”
“这是大宋上下,心照不宣之事,”赵士从淡定道,“冗官、冗费、冗军,积贫积弱,王荆公当年变法,变是想改这三冗两积,但大家都知道,这三冗两积是果,而非因,至于原因,却不能摆上台面。”
他扯起一根青草,缓缓道:“大宋自称没有汉唐的武将乱国之事,自然奢求不了汉唐武功,大宋国本,以文御武,守内虚外,厚养士大夫,严管宗室,从而没有藩镇、蕃王、外戚、宦官之祸,可不能为祸了,也无法为功。”
赵士程默默听着。
“就说我去过的定州,开国时兵额是十万人,后来到神宗年间,逃亡得只剩两万余人,及至本朝,不到六七千人,那已经是河辽国前线,你说,还有几分战力?”赵士从轻蔑一笑

“那么,朝廷一点都不知道么?”赵士程问道。
“怎么会不知道,诸将坐视兵员逃亡不问,就可以冒领逃亡者的军饷,而且,这锅还要王荆公来背,”赵士从笑了笑,“王公变法时,为了朝廷多收财赋,也为了削减越见庞大的禁军数额,规定逃亡士兵名额取消,不再补充,原来供给逃亡士卒的钱粮岁给由朝廷移作他用,谓之‘封桩’,若按此例,以定州路为例,定州军都可以直接取消了,可兵为将血,为了他们自己,也不会上报朝廷有士卒逃亡,否则,又没卒,又无钱,还会免官,换作是你,你怎么选?”
赵士程一时无语:“这也能怪他头上?”
“这是事实,封桩阙额这一变法之后,这各路禁军实数量便一路剧减,倒是合了王公裁军之意,”赵士从语带嘲讽,“只是这费倒是一点没少,反而越加多了。”
赵士程忍不住感慨:“所以啊,这变法图强,万万不能急啊,更不能一拍脑袋就想变,否则再好的经,也得被唱歪了。”
赵士从叹息道:“不错,我见了这些,曾经极为不安,但这么十年下来,天下依然太平,原本惶恐也渐渐无了,便想着过一日是一日吧,结果便遇上了你。”
赵士程靠近了大哥一些,试探道:“那哥哥,我是有些想法,但颇为稚嫩,可否教我?”
赵士从看了他一眼,无奈道:“若非你拿出的都是奇物,我也不会给你说这些,罢了,你若信我,我倒也能帮你一二,说罢。”
赵士程便问道:“小弟我将来肯定还有奇物,准备以炼丹之名传于天下,但又担心被陛下招入宫中,失了自由,且将来财物多了,必会被童蔡之流觊觎,当如何是好?”
赵士从略一思索,道:“你不是有一师长么,奇物之名,可以由他名头散出,你可以寻一本古籍,借名是找墨家遗物,精于机关之术,与你师长合作,才有各种奇物,如此一来,便不会被官家招入宫中。至于童蔡之流……”
他眼眸微眨:“这朝廷之事,你年纪太小,我便先给你挡着,如今宫中皇后故去,郑贵妃得势,我会走通她的路子,宗室不能入朝,却也不是外臣可以欺辱,这你不必担心,只是回头要多给官家送些东西,可懂?”
赵士程不由惊讶:“这,我以为大哥你不想管这些俗物啊。”
我这都没开口,大哥就主动领事情了?
这简直不像他的咸鱼做风啊。
赵士从微微一叹:“你若是个听话懂事的,我自不会领这麻烦,但这些天下来,倒也看出一二——你将来怕不是要在大宋闹个天翻地覆,我不把咱家底子弄厚些,恐经不住你折腾几下啊,到时再来收拾,怕就没有现在轻松容易了。”
赵士程都感动到了:“大哥,您真是我亲大哥,我好喜欢你啊!”
“可别!”赵士从连连摆手,“你若是喜欢谁了,谁就有的忙了,家里不是还有几个兄长么,你大可把他们都喜欢一遍。”
说到这个,赵士程略有好奇:“那么大哥,还有哪个兄长,是值得我喜欢的呢?”
赵士从回想了一下,摇头道:“不行,你太小了,太过神异,如非嫡亲,他们不但不会护着,恐还会嫉妒,等你十岁回京上宗学时,再做打算不迟,这几年,便由你五哥一家赚钱,让他们生些主动靠近的心思,你回来才更有用。”
“多谢大哥指点,那西军呢,咱们若想拉拢,能做什么呢?”赵士程虚心救教。
“西军之中,种、姚、折三家为大,种家你已经拉拢了彦崇,姚家和你五嫂不对付,你就别想了,刘家,我回头会把刘锜支到密州,但你若要用他,还是要让他在西军磨砺,至于折家,”赵士从笑了笑,“折家三代之首的折彦质与我有些普通交情,你什么时候想接触他都可,正好你有羊毛与金丹,有此两物,别说西军,河北一带诸军将也都可尽情拉拢,只要利益足够,他们虽不会任你指使,却也可以在关键时刻在我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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