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他窒息,肺急需大量氧气。 于是,他大口大口地喘起来。 牵引车开动?响起一阵马蹄的错乱声。 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马蹄声随之渐渐消失。 高速行驶产生的逆风透过板壁,送来了马身上那股浓烈的焦臭味。 现在就是着急也没用了。 即便这是圈套,或是那商人随时出卖自己,事到如今也只好听之任之。 杜丘想睡上一觉,因为要有好几个小时动也不能动。 牵引车不时地扭曲转动,发出单调的旋律。 好象已经来到沿海岸的23号国道了。 交错驶过的卡车,发出阵阵惊心动魄的轰鸣,随即远去了。 每当这时,就响起一阵纯种马杂乱的蹄踏声。 杜丘想到了那些马,它们那黝黑的眸子,好象已经注定了自己的命运。 它们被人养成骏马,拉出去卖掉。 而从此以后,就是拼命地奔跑,直到跑完自己生命的途程,被注射一针药剂杀掉为止,那黑色的瞳仁总是充溢着希望,人们都以此来夸耀纯种马的血缘。 然而此刻,在杜丘看来,那瞳仁里充满的,却是纯种马那无家可归、终生奔波的深切悲哀。 大约行驶了两个小时,车停下了。 似乎遇到了检查。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但一句也听不清。 还有一辆接一辆汽车发出的刹车声。 从车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拿着涂有发光漆的棒子、摇着红灯的武装警察。 杜丘在黑暗中紧张地瞪大了眼睛。 车门打开了。 但随即又被关上,安然无事。 车重新开动。 杜丘出了一身冷汗。 他已做好了万一落入圈套或是万一被出卖的思想准备。 尽管只能听凭命运的摆布,但他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可怜地束手就擒。 无论如何,要象幸吉和金毛熊那样,经过一场拼死决战之后再被抓住。 如果现在被捕,就如同从洞里抱出一只失去反抗能力的动物一样。 矢村那轻蔑嘲笑的面孔,在眼前时隐时现。 他实在不想成为一条被倒抱着尾巴的狐狸。 被严密关闭所引起的恐怖感越来越厉害。 他感到,这样下去,空间将更加狭窄,成为束缚身体的桂桔。 他记起了孩提时钻洞玩时产生的那种恐怖。 死掉也好,被捕也好,都等到出去以后自由自在时再发生吧!他真想这样大叫。 牵引车风驰电掣地驶向充满不安的黑夜。 黎明前,到了千岁。 车停了,响起开门声。 马牵出去以后,板壁打开了。 「能走吗?」年长的人问道,「快出来!」这声音,把杜丘从梦幻中唤醒。 不是圈套!他抱住肩膀,下了牵引车。 「多谢您的关照」对于自己先前的疑心,杜丘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快走吧,被人发现,我们也要受连累」话里没有一丝怜恤与安慰。 「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千岁市内的工场街,一直往前走,就到街中心,可以叫辆出租汽车去车站。 跟你说,以后不要再给那位小姐添麻烦了」「啊,知道」杜丘走开了。 这里没有人行道,按照那人的指点,他来到一条大路上。 先前来过一次千岁了,还能辨出大致的方向。 他朝车站走去。 站前有个昼夜茶馆,在薄雾中逐出了暖洋洋的灯光。 杜丘的脚步不觉被吸引了过去。 茶馆唤起了他对于咖啡的记忆。 最后一次喝不加糖的黑咖啡是在什么时候,已经想不起来了。 刚要走进茶馆,他又猛然间站住了。 他想起来,这正是到横路敬二家之前去的那家茶馆。 也正是在这儿,他听到了对他的通缉令。 ┅那个姑娘还往吗?别胡思乱想了,杜丘警告自己。 再要思绪缠绵,那是危险的。 就连能嗅出潜伏的金毛熊气味的幸吉,都免不了被熊吃掉。 幸吉死去时的惨状,又浮上脑海。 杜丘刚要转身走开,看见两个警察从车站向这边走来,他只好推门进了茶馆。 店里回荡着低沉的爵士乐。 音乐的旋律已经显示出,通宵达旦的欢愉,行将走向最终的疲惫,夜的残迹正在不断地沉积下来。 杜丘仍在上次那个靠窗的角落里坐下来。 女招待走过来,正要问他要什么,一见到他,禁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啊…你还好吗?」她的两眼瞪得初圆的,问道。 杜丘在目光中表示出谢意。 「来杯咖啡吧」「就来」她转身去拿咖啡。 杜丘看见,警察正从橱窗前面走边。 乳白色的朝雾渐渐俺没了警察的腿。 稍许,女招待端来了咖啡。 「坐一会儿,可以吗?」这姑娘看来也就二十刚出头,她看着杜丘的脸,问道。 「嗯!请吧」杜丘只好答应,因为她毕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