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的走廊瞬间鸦雀无声。佣人自动让出道来,缓缓走来的男子还穿着丝质的睡衣,腰间随意的系着丝带,敞开的胸膛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一头没有搭理过的头发层次不齐的像只刺猬,即便是下巴泛着清渣仍旧无法掩饰他的天生丽质。看到管家身后楚楚可怜的叶优扬时睡意已全无,再见他到手中的抹布,更是彻底惊醒。嘴角开启,已是脱口而出的质问, “福伯,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刚才起来就看见优扬少爷拿着抹布擦扶手,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福伯见多识广,处理家事条条不紊,此番一闹竟是红了眼眶。他哪见过那个娇生惯养的娃娃干这粗活,吃了那么多苦,见着他这样能不难过吗?……“少爷,是我不好。” “不是,不是。”优扬赶紧解释,小跑到凌澈面前,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是这样的,你不要怪管家,是我想要做点事情,你,你收留了我,总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 “收留?”这个词重重的砸在凌澈脑门上,生疼。“你说我是收留你?” 优扬发觉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虽然他没觉得不对。但是凌澈显然已经生气了,不然眉头怎么会皱成一堆。努力在脑袋瓜子里找寻更好的措词,灵光闪现,“不,不是,是房客,我是你的房客,你是房东。” 房东?又是个重磅炸弹炸的他心烦意乱。凌澈渐渐向他靠近,扯掉他手中的抹布就见那双秀眉不安的扭曲着,见他想要往后缩赶紧揽住他的腰将他固定在臂弯里。 优扬被凌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的惊慌失措,“我,我说错了,对不起,是我笨,不知道怎么说话,对不起……” “够了!别再……说对不起了!也别说的好像我可怜你似的!你从19岁就一直住在这里,这里是你的家!”那个高高在上,眼睛长在天灵盖的小恶魔不应该如此低声下气的满口卑微。 ……可是他忘了,他的小恶魔被他硬生拔去了獠牙,扯断了翅膀,现在只剩下空荡荡的身体需要他找回那丢失的灵魂……糯软的哽咽伴着伤心的啜泣腾空而起,不偏不倚的撞进凌澈的心口, “对不起……我,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嘛…呜呜呜…呜呜呜……” 刚刚还拼命隐忍的人儿终于眼泪决堤嚎啕大哭起来,委委屈屈的,一边自个儿抹着眼泪,惹得一屋子人又是心疼又是担心。这状况是 失忆的日子 经过这段时间,晚上失眠已经成为了凌澈的习惯。空了许久的大床荒凉的可怕。 走到酒台准备给自己倒一杯威士忌,听到两三个佣人窃窃私语。 “现在这家里这么安静,小祖宗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恭恭敬敬的,刚才还对我说谢谢。” 是恭恭敬敬的,对谁都礼貌有加。太不像话。 “是啊,吃饭的时候也安安静静的,少爷夹什么吃什么,以前他们多热闹啊。” 是安安静静的,如果不给他夹菜他就只捡面前的那盘吃。 “哎……说也奇怪。祖宗爷爷变乖巧了怎么反倒不习惯,就像是另外一个人。有时候他对我笑,我就忍不住想哭。真想抱抱他。” 是想抱抱他。等等!这胆大的,竟然敢yy他的人。 “我也是我也是!尤其是偶尔见到他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就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疼。” 靠!你们这是母性泛滥吧!针对小动物吧!以前那个叶优扬脾气跟炸药似的,一点就着,没事还喜欢扔东西撒起泼来比泼妇骂街还厉害三分,谁看到这小豹子也不会觉得是小兔子。母性激素被扼杀在摇篮中,如今去掉那些风风火火,剩下一个温顺乖巧又谦卑柔和的叶优扬。是人见了都会母性大发。 算了算了,不和他们计较了。倒了酒正准备上楼就看见郑小于和福伯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干嘛,上前拍了拍郑小于的肩膀, “捉贼呢。” 两人都吓了一跳,看见凌澈赶紧把他拉到墙边,紧张兮兮的轻声低语,“小声点大哥。” “到底在干嘛!说!” “喏,你看那边。”指指门外漆黑的绿色走廊。凌澈顺着方向望去,心头一颤。“多久了?” “有一个小时了。”回答的是福伯。 看来,这个家里的人不止他觉得不对劲。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的守护着那个暂时披着兔毛的小豹子。凌澈把酒塞到福伯手上,拿起沙发上的毛毯就走往外走,没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叮嘱身后的两人, “都回去睡了。有我在。” “嗯。” 见两人离去,凌澈才转身没入斑驳的长廊中,向尽头的大象滑梯走去。 大老远就看见坐在大象滑梯上的人。晃荡着两条腿望着天空。还是那件可爱的熊熊睡衣,可惜这次没有打凌家标志的领带。他也不是离家出走之后负气回来。 “看什么呢?”相同的对话。 “数星星。” “要我陪你数吗?”你还记得吗? 凌澈仰 着头望着终于高过自己的优扬,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除了温暖的风,一切就像那时一模一样。 优扬久久的看着凌澈,璀璨的星眸腾起大片大片的白雾,茫然的,陌生的,疑惑的,就是没有凌澈所熟悉的。 “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没错。”看来这一夜真要陪他数星星了。凌澈第一次爬上滑梯,每次都好奇他为什么喜欢在上面不下来,原来这个位置可以看见大宅的门口。 “为什么?” 把手中的毛毯披在他身上,又理了理他被吹乱的额发,轻柔的发丝在指间穿梭,极好的手感让他流连忘返不肯松手。 “因为,我觉得对你愧疚。” “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嗯,算是吧。那次我去韩国谈生意,和你吵了架,你还拿绝食威胁我。呵呵,所以我就觉得过意不去于是从韩国订做的送给你当赔礼。” “那你对我还是好的。”优扬浅浅的笑着,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他本身就是一张白纸,凌澈无奈的冲他笑笑,仰起头看着天上的繁星。 优扬看着他望天的样子,也学起他的模样,撑着肩膀,望着天空,嘴角开启,“房子里都是大象,你喜欢大象吗?” “傻瓜,那是你喜欢。这个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