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后,他把我压在墙上,开始亲我。 黑暗一片。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睡着了,睡在他的臂弯之中。 如同做梦一般,我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浮响,“我爱你。” 我爱你。 这三个字,他不常说,但是每说一次,就是杀伤力无穷。 只不过都老夫老妻了,还爱爱爱的,我当时没有当回事,笑着推了他一下。 “知道了,晚安。” “尘尘也爱我,对不对?” “你这人,睡觉吧……” 我好累,被他折腾了一晚上,现在没心情说话。 “尘尘爱我,对不对?” “服了。” 跟个索糖的小孩子似的。 我嗯了一声,声音浅浅的,不以为意,“我爱你。” “嗯。” 然后他将我搂紧。 那个怀抱,温暖,又似乎渐渐地变为寒冷。 当时我只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并没有多想。 …… 从来没想过一觉醒来我的人生会天翻地覆。 昨晚上还在耳鬓厮磨的男人,今天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摇晃他,叫他的名字,喊他,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他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吓傻了。 心脏闷闷地如同被针尖扎过一般的疼痛。 “容季深!” 怎么叫他都不醒,回应我的,是他的沉默,还有他冰凉的手,泛着寒意。 阳阳听到我的声音,跑了进来。 我泪眼婆娑望着儿子,只觉肝肠寸断。 “快来看看你爸爸,你叫叫他,说不定他就醒了!” “他应该不会醒了吧。” 我一愣。 阳阳的话让我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你什么意思?” 我跌跌撞撞走了过去,揪着他的衣服。 他难得表现出茫然,“是他之前自己跟我说的,他说他不会陪你一辈子。” 我怔楞,想起之前容季深和阳阳的悄悄话,两个人之间也不知说了什么,但是从那天之后,容季深和阳阳的关系就改善了很多。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对着阳阳恶狠狠地咆哮,他眼睛红了,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我知道不应该对着一个孩子出气,但是没办法,我现在控制不住我自己。 满脑子都是容季深,心脏闷得要炸掉,感觉呼吸也变得不畅,我多么希望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是我,因为活着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 沈丛是三个小时之后回来的。 我当时依然坐在床上,我握着容季深的手,眼睛都不眨地瞧着床上的男人。 我相信,下一秒他就会醒过来。 他一定会醒过来。 沈丛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一些话—— “他体内还有残留的r2抗原没有清除掉,已经伤害到了心脏。” “我出国,其实我是去找解决的办法了。” “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容季深,对我的意义也很重要,我不可能眼睁睁看他死。” “……” 我静静听着沈丛在絮叨这些话。 这些话,对我而言一点用都没有。 我只关心,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 我只在乎他到底能不能活! “有一个办法,但是有点危险。” 闻言,我已经死掉的心终于跳动了一下。 我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去,对着沈丛的脸。 他叹了口气,“你母亲当年去世之前,还保留了一块芯片,她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会为了容季深不顾一切,但是我在s国找到了。” “所以呢?” “还记得上次你为了救容季深,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吗?” “嗯。” 我当然记得。 那一年多的时间,我的心一直都是空的,要人命的难受。 很多时候我常常在想,孤独地活100年,和有爱人陪伴活30年,我会选择哪一个。 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会选择第二个。 因为那个爱人是容季深,他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有他在,我才能称得上是有灵魂的明尘。 “这次还是一样的故技重施,但是危险性要比之前还要大,你愿意尝试吗?” “我愿意。” 我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这三个字。 就像是结婚的时候对着神父说“我愿意”那般干脆利索。 沈丛闭了闭眼,下一秒,他点点头,“好吧,我会尽力的。” …… “妈,你自己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我送阳阳去学校之后,他一字一句叮嘱我。 我哭笑不得,“放心吧,你妈是失去记忆而已,又不是老年痴呆。” 一年了。 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我的生活中只有这个小男孩。 他说他是我的儿子。 起初我一点都不信。 我还是黄花大闺女一枚好吧,哪来这么大的儿子? 但是他每天都在我耳边给我洗脑,说是我的儿子,还说我俩长得像。 切。 我看我跟他长得根本就不像! 我问他,我是你妈妈,那你爸爸呢? 他却不说话了。 这个问题,我问了很多遍,但是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从来没有回答我,他的爸爸到底是谁。 不过我的心也是肉长的,现如今的我谁都不记得,谁也不认识,这个长得还不错的孩子说是我的儿子,我便也认了。 毕竟这孩子挺有钱的,平时我都不需要工作,他上学的费用自己拿,而且还养活着我吃喝穿住。 这样也挺好的。 我心里这么想。 回学校的路上我仰头看着天空,一碧如洗,这是秋天到了。 是自古逢秋悲寂寥的魔咒吗,我心里某处空荡荡的,感觉少了什么。 可能人就是这样吧,没有记忆,就会显得矫情。 罢了。 何必想那么多,活在当下就是幸福。 我回到了现在住的小区,一边往自家单元的方向走,一边给阳阳打电话。 那孩子总是怕我走丢了,所以每次我送他去学校,他都要让我回家之后打个电话给他。 唉!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真是拿他没办法。 “我已经到——” 我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从我手里滑出去。 我呆呆地注视着站在自家门口的男人。 黑色的长款风衣,剑眉星目,身材欣长,就像是从画报里面走出来的模特似的,特帅。 有生之年,竟还能看到这种货色,值了。 “你是谁啊?”我笑着问。 他也冲我笑。 “容季深。” “哎?这名字有点耳熟呢,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嗯。” 他唇边的笑意扩大。 我这才发现,他竟然拿着我家里的钥匙,在我的注视下打开了房门。 “回家吧,老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