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1 / 1)


直到十岁那年,当满月落下来,漆黑的深夜中,他就像一颗太阳般,从体内向外散发出亮光。
小何宴忘记自己做了什么,他只觉得很疼很疼,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虚弱的睁开眼窗外阳光明媚,而他体内空荡荡的,似乎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地上,是血液斑斑,还有许多小绒毛一般的东西。
他不知那是什么,大约是飞过来掠食的鸟雀绒毛吧,可也在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这种感觉,延伸到了今天。
在火焰中,何宴伸出手,目光朦胧的看向掌心,那里弱弱的,升起了一丝火苗,好像在吸收着火焰少年周身的黑焰,一点点不断壮大。
4> 那、那是火焰外围, 林上校瞳孔收缩,他经验眼睁睁看到一个人类,不必用任何科技手段甚至卡牌, 单手长出火焰。
没错那就是长出来的。
以掌心为根, 以焰心为脉络, 生出了一颗细小的火苗,可这火苗一出, 不仅周边的火海顿时显得黯然失色,甚至就连中心地段的火焰少年身上,那烈到极致的黝黑火焰,也被引动着向何宴吞没来。
艹!这一刻, 林上校终于明白了, 江雾那句先看着是什么意思了, 这场面, 不看着能怎么办?谁能踏入这片火焰,找死吗?
可即使知道面对眼前这一切无能为力,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 可在场的每个人,却没人脚步挪动一步。
不是没察觉到危险, 那火海必定危险重重, 可不想走。
想知道火焰中那人是谁,想知道何宴是谁, 更想知道, 当何宴的火苗,吸收了这片火海的火焰后, 又会发生什么异变。
人类对于未知,永远充满好奇和探索, 这是骨子里的天性,更何况是一群银白战士,生而无畏,出生入死,意志力更比普通人类强大。
火海中。
胖少年从回忆中清醒,掌心的火苗清晰可见,那种陌生中又带着熟悉的温度,将他整个人包裹在暖洋洋的抚慰中。
烈焰,对于别人来说是致命的,可对何宴来说,却是温暖,隐隐的,他胖硕的身体中,好像每个细胞都被补充进了力量,但又因为似乎缺少了什么根基,有一种中空外强的感觉。
一片羽翼从胖少年背后舒展开来,轻盈又优雅,色彩不明,大约是红色,但在红色的烈焰中却呈现出黑色,与火焰中的双丸子头少年的黑影状态一样。
说实话,这个场面放在影院中,必定滑稽可笑,觉得这特效做的太假,那么细长又薄如蝉翼的翅膀,如何能承托起肥胖的少年?不伦不类,才显得滑稽可笑。
可放在现实中,围观的银白战士,却丝毫不觉可笑,反而心中已经震撼莫名,惊叹自然的神奇。
薄如蝉翼,又何尝不是一种巧夺天工?
只有大自然的造化,才能形成这么华丽又高贵的翅膀,而非电影特效中的铺天盖地犹如魔王的巨翅,亲身经历,才知到底哪种是震撼!
我怎么了?何宴在火焰中灵觉封闭,已经听不到外围的声音,他只能听到手心中的火苗,与心脏跳动的节奏一直,在飞速壮大。
沉默中,他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竟然触摸到了一抹潮湿的水汽。
哭了?
不是被江雾的符号闪瞎,自我保护机制的那种流泪,而是哭了?
何宴愣怔中,对面那火焰中的双丸子头少年,也在火苗噼啪声中抬起头来,似乎若有所觉,何宴一眼望过去,竟然发现那少年的面目已然可以看清
正是他放在陷入回忆前,所见到的哪吒,对方还是那个被他父亲献祭给龙王时的少年模样,此刻隔着一片火焰向他看来,无暇的双眼中,右眼干涩圆睁,左眼却流下了一滴泪。
泪水滚落,成了珍珠。
五彩斑斓。
在这样的火海中,普通的眼泪还没生成,就已经被烤干,是不可能存在水源的。
除非痛彻心扉后,真正带有心脏骤然碎裂时力量的眼泪,携带着原主人的全部情绪,才得以在火海中存在。
他很痛苦,这种痛苦并非是肉体上的,而是他渴望不到的东西,以及当他发现所期盼、所拥有的,本已经习以为常的一切,原来都是虚假时的痛苦。
你也不被期待吗?双丸子头少年干裂的唇,动了一下,生涩的嗓音仿佛石块研磨一样,喑哑的不成样子。
不被期待的到来,生存,努力,失望,直到死亡。哪吒一句一顿。
他已经抬起头来,挣扎着要起身,那龙形木杖却死死的压住他,他爬起来一次,那木杖就压他一次,让他瞬间伏跪下去。
何宴站在原地,却没有伸出手,也没有去帮他。
哪吒似乎也不在意,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作越来越慢,渐渐的,整个身躯收归于木杖下,好像又要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浑浑噩噩,困兽沉睡的状态。
你要放弃了吗?这时,何宴突然开口。
哪吒怔了下,这
样的日子,没有意义。
你父亲不喜欢,只能代表这一个人不喜欢你,不能代表整个世界。何宴说:后来很少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人类因爱走在一起,也因爱传承后代,你走出来,看看。
哪吒嗬嗬地笑,低着头,闭着眼闷声说:是那样吗真好。可我走不出。
你救的那个人,他感激过你,但龙王水淹城池,他又厌恶你,使你觉得丧气。那就下次,换个人救。何宴走过去,蹲在哪吒身前,上天给你巨力,不是让人恐惧你,敌视你,而是对你的偏爱。
就如同上天给我火焰,也不是让人类视我为妖魔,我必然会有我的使命。同在一片火海中,何宴能看到哪吒的回忆,哪吒自然也能看到何宴的,他们两人,好像在这一片火海产生了共情。
实在陌生的词汇,这是对于通灵师来说,都不可能存在的情况。
因为大多数情况下,通灵师因为手段奇多,都属于压制的那一方,而灵属于被压制,只能被动的被收取还是针对提取记忆,可现在他却与火海中的灵,产生了共情。
其一是这个灵,确实强大非凡,其二是两人的经历,虽不在同样的年代,不同的经历,却又意外的相似,天生妖魔他又何尝没被认为是天生妖魔?
只是从小有那道士在,帮他遮掩了一切。
可或许也正因为那道士的存在,让他厌恶起了身体中的巨力和火焰,他厌恶起了自己,厌恶所有的特殊,拼命想要成为一个普通人。
可直到后来,到了星际时代,见到了古星的危机,他才明白,上天给他的一切,应该是多么有用的东西,那是他本该被偏爱的底气,是他自立的本钱,也是他存活的依凭。
想要回到以前,他只能从头再来。
强大不代表是毁灭,人类天生就是不分善恶,只有后天懂得道理之后,才知善恶,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因此,
何宴停顿一下,缓缓低声说:任何人,都不可能成为绊脚石,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改变不了你的存在,当确定自己是对的,那能困住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的人生哪吒颤抖着手,从被火焰烤灼到焦黑的土地中,深深的插入进去,是人是魔,我自己说了算。
他手臂青筋暴起,仰天大喊一声,将深深插入入地的十指拔出,带起大片火海中的土地:我自己说了算!
海岸边,沙滩上。
江雾手指紧握陶俑,突然惊诧转身,望向了本来平静无波的海面。
他手中那陶俑小人也原本闭目,本身毫无生气,可在某一刻,它手指微微一震,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耳朵竖向了远处。
而更远一点的朱王村外,陈慈慈趴在望远镜上,不断调试着镜头,试图看清村子之外那海岸边上,到底已经进展到了什么地步。
就在这时,它望远镜的支架咔嚓一声,似乎内部被什么震断了一处支点。
陈慈慈连忙抓住摄像机,改成自动追踪的模式,那小不点缓缓悬浮起来,而下方开启的屏幕中,骤然显现出一幕海水喷涌的画面。
那是潮分两岸一般的沸腾,好像从内部煮沸了一样,冲上天去,在顶端聚起一道人影。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头顶还扎着红飘带缠绕的双丸子头,他一身莲蓬衣,身后丝带缠绕长枪,脚下踏着两只细轮,轮子上还升腾着熊熊火焰。
这一切,都抵不过他满目的煞气,犹如一尊神魔,威风凛凛,不同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传奇人物,根本就是另一种极端。
哪吒天生地养。
日后,只为这一方天地而战!
卡牌【哪吒】这一刻 4> 朱王村本身是静安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 甚至连本土特色都没有,就占了个传承悠久的名头。
许多外出的村民,在本村找不到机遇, 又不想安心度日, 这才离开。
舍不得的是村子里的人, 可朱王村这个地方,别的村没有的, 他也没有,别的村有的,他同样也没有,没什么可留恋的。
大家从本心, 根深蒂固的执念认为, 朱王村平凡且普通, 直到今天。
当潮分两岸, 哪吒高立于海浪之上,朱王村中见到这一幕的村民,从村子中涌出来, 才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什么东西?!
好像是个人啊!
拍电影吗?怎么没提前打声招呼,拍摄设备呢, 怎么海浪还翻起来了, 这咋弄的?
不是拍电影感觉像真的啊。
海岸周围那一片专业人士,还有穿银白作战服的, 还有白大褂, 以及封锁圈,这哪是电影队伍, 这得是什么科研队吧?
完了,那人出来了。就在这时, 江雾手中的陶俑吸一口凉气,这会儿好奇心压住了恐惧感,他也不怕江雾刺眼了。
从江雾手指的虎口中扒拉一下,探出头来,眯缝着眼看向天际。
卧槽卧槽卧槽。猪将军小猪脸上一片震惊,不大的
陶俑,脸颊更是小,可即使在那冬枣大的脸上,也依然可以使人看到他惟妙惟肖的震惊表情。
就在江雾惊讶之下,以为这陶俑会说出什么有意义的内容时,这猪脸陶俑将军却突然猛吸口气,感叹一句:太帅了!
江雾:
这一刻,朱王村的人都麻木了,这又是啥?
那不是村长家的猪将军吗,我小时候摔过的不远处一个男孩睁大着眼,惊讶的不行。
他旁边的家长连忙捂住他的嘴:摔过啥,你啥也没摔过!
另一边村长家的人,本也因为突然消失的陶俑慌张不已,随后跑来见到陶俑被一个身穿银白作战服的青年捏在手中,才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对他家不满,这才跑了呀,原来是被抓了。
被抓了好被抓了就不至于留在他们家了不过,说到底,这也是个心眼不坏的,也不知那人会如何处理这陶俑。
犹豫了下,村长还是靠近了些,迟疑道:这位先生,您打算怎么处置这陶俑?
江雾愣了下,没想到村中还有人胆子够大,不怕这会动的陶俑,他倒没军队里那些人一般规矩多口风严,想了想说:这陶俑,有些诡异,不确定。
他都不知道这东西算什么,那边专家队都没遇到过,属实难猜。
但何宴大概率明白这东西如何处理,毕竟是他第一个发现了,也似乎明白如何克制对方。
想到这里,江雾脸上的表情也略微变化了一瞬,如果所料不错,何宴想到的,克制陶俑的办法大约就是他。
他可以克制陶俑?
这是什么机制?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甚至如果是血脉的原因,家族中却毫无记载,属实怪异!
是挺诡异的哈村长心说论震惊程度,我们一家子都比任何人打,谁知道陪了自己几十年的物件,突然有一天活了呢,然后人家还告诉他,这物件每天都是活的,晚上还会挠痒痒。
可这猪将军,先生,其实这猪将军心地极好,在村中并未作乱,相反还救了一些人村长犹豫着说:据我所知,那海下有东西,有时会引诱孩童下去,是这猪将军把孩子们救上来的。
说到这里,海岸边的人,已有一些人的目光被吸引来了,毕竟哪吒只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了,这岸上,也就剩下陶俑更吸引人些。
何况村长说的话也确实当真有几户人家,孩子丢过。
白日里人还在,夜里就自己跑下了海,第二天被人从海边发现,身上的衣服都是泡了水一般,可并无生命危险,相反还睡得十分安详,仿佛一整个夜里都有人为他遮风挡雨般。
这个时候,旁边银白战士,以及江雾的目光也被吸引来了。
那陶俑原本眯着眼睛,这会儿还是眯着,可却有点讶异地眯眼看向村长。
虽和何宴是不同的存在,可猪将军本身也是灵觉不凡,自然能感觉到,村长一家在得知他存在后,不是很欢迎他。
哪怕嘴上说着,心里头却不愿他留下。
本打算等送走了何宴,他也离开村长一家,去岸边找个石洞算了,可如今,那对他似乎颇为抵触的村长,却在见他被人抓住后,站了出来。
哪怕他不是人,是妖怪或者别的存在,但如果可以,请别伤害他。村长本来见到这种大场面还有些瑟缩,可后面的话,却因为发自真心,也不再太过惧怕什么。
甚至在感应到陶俑看过来的目光后,也大着胆子迎上去,害怕又友善的笑了笑,家里供品都备好了,猪老爷是旺宅之神,原先什么身份,咱们也都认,您处理不了,就给我们迎回去吧。
听到原先什么身份这里,猪将军怔了下,见到村长投过来的目光,竟然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他不是没想过,现身人前后,会面对什么样的场面。
无非是被当作妖邪对付,人类中不乏有能伤害到他的手段,大概率是无法保持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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