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其妙地有些慌,四下找了半天,才在病房的床头柜上发现了戒指。 戒指端正地搁在床头柜上,好像故意给他留着一样。 郁筠探过身拾起戒指,垂眸看着上面的钻石切面在灯下流动着氤氲的光彩。 他端详了好一阵,直到病房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郁筠闻声抬头,毫不意外地看到宋呈越高大的身子堵在门口。 宋呈越从手臂到肩胛骨都缠着厚厚的绷带。他望着郁筠,而后笑起来:“小筠,你醒了?” 郁筠“嗯”了一声,问:“多久了?” “没多久。”宋呈越走上前,在病床旁边的椅子坐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只是睡了一个上午。” 他又补充了一句:“还好没什么大事,小筠。” 郁筠偏头看他,却一下子撞进他罕见严肃的眼神。 “你真的吓死我了。”他说,“万一车子起火了怎么办,万一他们没被卡在车里,出来控制住你怎么办?” 郁筠一想,也罕见地有些心虚。 他眨了下眼,和宋呈越对视半晌,妥协道:“我知道了。” 宋呈越的笑容这才重新回到脸上。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郁筠便直截了当地插嘴:“你的手,怎么回事?” “当时太混乱了。”宋呈越语气稀松平常地解释道,“也不知道是谁,在我抢棍子的时候砍了一刀。” “严重吗?”郁筠皱眉。 “还好,只是皮外伤。”宋呈越笑着摇头,“等他伤好了就行,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把我二伯他们的车撞到树上,车门变形,警察到的时候,他们还没从里面钻出来。” “二伯他脚骨折了,手也卡在车里。除了他,其他人往外跑了一段距离,就被警方给拦了下来。” “他们都被抓住了么?”郁筠问,“包括宋惠辰?” “是的,”宋呈越点点头,“昨晚本来就是针对他们的抓捕行动。但二伯经验比较丰富,还是早早地发现不对劲,逃了。宋惠辰没能逃掉,一开始就已经被抓到。” “原来如此。”郁筠终于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以后他们都没机会出来了。”宋呈越也很开心,“他们父子两手下背了不少孽债,也到该清算的时候。” 郁筠的眼睫微动,心中一瞬有些五味杂陈。 大戏的高潮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逐渐变得风平浪静的结局。 他想起郁笙,想起吴盛隽的姐姐,想起这些年曾经看到过的、许多因此而死去的oga; 又想起他自己,想起宋呈越。 一切尘埃落定,故事已然走向尽头。郁筠心中绷着的弦松了松,他攥紧了洁白柔软的床单,脑回路转了个方向。 是不是到了该思考别的问题的时候了? 大概是吧。 有的东西,他有意无意地搁置了很久。 那段故事到了结局,这段新的故事,也早已摆在了道路的尽头。 思绪转到这里,郁筠忍不住再瞥了眼宋呈越。却发现宋呈越像含着什么企盼一样,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干什么?”郁筠问。 宋呈越局促地抿唇,好像有些紧张。 “那个……”他低声道,“小筠,我买了一隻新的戒指。”他看着那被郁筠不自觉地握在手里的东西,“我们,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郁筠如梦初醒。 他的指尖摩挲了一下戒指,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他不回答,宋呈越便也没有开口。病房里安安静静的,连窗外都没有一丝风吹进来。似乎有人路过,走廊里飘来了些不真切的对话和脚步声。 过了半晌,郁筠才终于将戒指捻起来。 “还给你。”他说。 宋呈越一怔,他的手悬在半空中,指尖颤抖,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还给你。”郁筠又强调了一遍,他定定地看着宋呈越,“还给你。” “你再重新送给我一次。” 宋呈越的表情僵在脸上。 在郁筠的目光下,他活像变戏法似的,的眼眶迅速地泛起红。 “真的吗?”他问,“是真的吗,小筠?” “快点。”郁筠把手向前送了送,“正式一点,不要磨蹭了。” 宋呈越好像还有些难以置信。他用力地闭了闭眼,才忙不迭地接过郁筠手中的戒指。 郁筠看着他半跪下来,用那隻没有受伤的手,举着戒指,认真地叫道:“小筠。”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结婚。 从他们相识到现在,都始终没有逃脱出的一个问题。 “好。”于是,他说。 宋呈越喜出望外地笑了起来,他舔了下唇,珍重地将戒指套在了郁筠的中指上。 因为是单手,他的动作还有些滞涩。连套了好几下,才勉强端正地待戴好。 “我们要结婚了,是吗?”他戴完戒指还不愿意撒手,怕郁筠跑了似的拉着郁筠的指尖,问,“我们是不是要结婚了?” “是,是。”郁筠颇有些无言,“你真的好啰嗦。” 宋呈越垂着头笑。 “没有。”他一边笑一边说,“我只是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