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要谢谢他们。”他意味深长地自语道。 “办了这么多件讨厌的事情,总算有一件,能够帮到我了。” 郁筠来的时候,还顺便带上了警察。 他上楼的时候,脸颊还因为动作过快而泛着红。而当他推开宋呈越家半掩的房门时,就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 宋呈越就像一个颓丧又茫然的失败者一样,坐在地上,垂着头,一言不发;错错趴在他的腿边,见郁筠来,顿时喵喵地叫了两声,摇了摇尾巴。 他平时总是修长挺直的背脊此刻也弯了下来。 可怜极了。 “多大仇多大怨啊。”跟来的警察不由得啧了一声,唏嘘道,“进来偷东西就算了,还把屋子砸成这样。” 郁筠走上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拍了拍宋呈越的肩,问道:“没事吧?” “……没事。”宋呈越缓了缓,低声说。 而后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脸上就只剩下了苦涩。 郁筠看着面目全非的小屋,眉头紧皱。他左右张望了一番,看到了被折腾得很是凌乱的冰箱。 宋呈越顺着郁筠的目光看去,落在了冰箱里一个被揭盖后内容物洒了满地的盒子上。 “本来准备给你做芋泥虎皮蛋糕的。”宋呈越站在了郁筠的身边,语气如常,随口道,“但现在……做不成了。” 郁筠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安慰他两句。 接到宋呈越的消息后,他一边报警,一边马不停蹄地开着车向宋呈越住的地方赶了过来。 他倒是挺着急。 但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宋呈越这副看起来悲观,同时又似乎在故作轻松的样子。 现在还想着什么蛋糕…… 真行。 “你还担心这个?”他终于是忍不住瞥了宋呈越一眼,看似挖苦地说了句。 宋呈越垂了垂眼,没有搭话。 郁筠又看了一圈,呼了口气,转身朝着同样被破坏得和战后废墟一样的卧室走去。 卧室里没开灯,但郁筠一眼就看到,床上端端正正地插着几把餐刀。 那几把餐刀宋呈越似乎保养得很好,直直地插在床上,整齐锐利地反射着从客厅透过来的昏暗灯光。 郁筠惊了惊。 铮亮的刀面映着他微微收缩的瞳孔。 插在床上的刀,以及客厅墙上如同用血写下的、大大的叉,都像是赤裸裸的恶意威胁。 闯入者将自己的意图展示得很明确—— 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在宋呈越熟睡的时候,将这几柄刀,插在宋呈越本人的身上。 而不仅仅只是无关痛痒地毁掉一张床垫。 郁筠深吸了一口气,心臟在胸腔里砰砰跳动。 宋呈越跟了上来。郁筠偏头,小声问道:“宋家?” “嗯,”宋呈越也不否认,“大概吧。” 两人对这个结论都心照不宣。而后宋呈越补了一句:“应该找不到证据。” 郁筠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猜测。 毕竟宋二伯当初能将那么一场凶杀案做得和自己毫无关系,想要办到这件事,应该也不难。 “他是在威胁你吗?”郁筠的声音冷了几分。 “是。”宋呈越依旧没有否认,“是他们的行事作风……当年我初中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郁筠不由得讶异:“你初中?” “嗯,初二的时候,”宋呈越竟然还短促地笑了一声,“当时我不是寄人篱下吗,所以,就想着离开宋于是我装成是大学生来接家教,偷偷做了一段时间,也赚了不少钱。” 郁筠默默地听着。宋呈越继续说下去:“我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很便宜。当然,环境也很差。我就和二伯说,我想搬出去住,我二伯当时很爽快地同意了。” “结果——”宋呈越眯了眯眼睛。 “结果我刚刚将那个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欢天喜地地准备拎着行李搬进去的时候,屋里遭了贼。” “和今天一样?”郁筠问。 “嗯,”宋呈越耸了下肩,“和今天一样。” 无需过多赘述。 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而且,因为弄坏了一些房东的东西,房东找我要赔偿。”他补充道,神情莫名,“我当然也没有办法,隻好问他要多少赔偿金——结果他报出了一个数。” “四千块,正好是我所有的积蓄。” 郁筠的双眸霍然一冷。 这多么杀人诛心啊。 精准地找到宋呈越租住的地方,又精准地让房东报出了这个赔偿的数目。 宋恆陈什么也没说,但却清晰且恶毒地传达出了一个意思—— 你做的一切,包括你住的地方,也包括你的存款,都在我的掌控之内。 为了逃跑而做出的努力,都是徒 劳。 郁筠看着宋呈越,只见他垂下了眼,看起来颇为可怜单薄。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静静地看着宋呈越。 “相框,就是那时候被打碎的。”宋呈越倒是自我调整得很快,指了指桌上那残破的相框,说,“这次倒是又遭了顿罪。” 郁筠顺着宋呈越手指的方向一看,这相框也是传承了房间的叙利亚战损风格,连相框里的玻璃渣都撒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