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都不等他反应过来,它便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即使郁筠顿住了脚步,那股诡异的味道还是变得越来越浓。 什么东西,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扩散开来。 “什么情况啊!” 终于有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像是有人在惊恐无助地发问。 “这啥味道!” 有人狼狈地叫道。 “不知道啊!谁知道怎么回事吗!” 这些尚能辨别的话里掺杂着许许多多的惊叫和怒骂。乱乱哄哄的,和空气中浓度迅速上升的气味纠缠在一起,仿佛风暴来临的前奏。 郁筠仅仅只是站了几秒,那股气味的浓度就上升至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的腺体几乎是瞬间就敲响了警钟,后脖颈处迅速变得酥麻,热意以腺体为中心,以一个无法控制的速度蔓延至全身。 意识在逐渐变得混乱。 全身上下能感受到的、最清晰的地方,就是后颈的腺体。 一个十分不妙的猜测呼之欲出。 但郁筠的大脑愈发迟钝,那只差一点点就能让他茅塞顿开的想法,始终无法突破大脑的壁障,让他清楚地认识到此刻的现状。 “有oga发/情了!” 忽然有人尖叫道。 那声尖叫凄厉刺耳,划破了嗡嗡的吵闹声,瞬间刺入郁筠的脑海。 郁筠回魂。 他的呼吸猛然一滞,在驳杂诡异的信息素味道之中,终于找到了一丝难得的清明。 原来有人发情了。 为什么会有人在公共场合发情? 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 他是被波及到的吗? 场面变得越来越混乱,惊动得走廊上还有人出来查看情况,在听到那边的声音后,便又不约而同地纷纷缩了回去。 “有人发/情了!” “谁有抑製剂!快点!谁有抑製剂!” “快打120!” “别忙着打120了!快把那个alpha拉开啊!他易感期了!” “有oga晕倒了!” “哪里来的这么浓的信息素!” …… 郁筠的大脑混沌,感官却变得格外地清晰。 不,不行。 这样下去,他也会在信息素的影响下,提前进入发/情期的! 在这种地方,他真是想都不敢想。 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郁筠用力咬了下舌尖。 他的嘴巴里都尝到了点血腥味,那丝丝缕缕的味道,终于让他的精神集中了几分。 口袋里还有一管抑製剂。 还好还有一管抑製剂。 此刻郁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扶着冰冷的墙面,凉凉的触感让他手指恢復了点知觉。 腺体滚烫,但周身的温度却在一点点地下降着。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抽出抑製剂,打开盖子,将玻璃管装的药剂取了出来。 深蓝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晃动,晶莹又漂亮。 郁筠深吸了一口气,手摸准后颈腺体的位置,就果断地准备将针扎下去。 “微微!” 突然,不远处有人厉声大喊。 那喊声隔得格外的近,于是在嘈杂声中也格外地清晰。 在高度紧张状态下的郁筠虽然被吓了一跳,但他的手没有丝毫停顿。 他知道,如果慢一点点,也许就会导致他无法接受的后果。 但事情完全没有按照他试图掌控的那样发展。 反而瞬间走上了一个意料不到的分岔路。 郁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后陡然传来一阵奔跑带来的劲风。 而后,他握着针剂的手,就被身后衝过来的某个东西狠狠地撞上了—— 很重,毫不留情。 这最后一支针剂顿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 接着落在了质地坚硬的瓷砖地板上。 啪! 响声清脆。 玻璃碎渣四溅。 没了。 郁筠的人生中,几乎从来没有和此时此刻一样呆滞的时刻。 “微微!”那人还在喊着,“微微,别怕!我在这!” 朦胧的视野里,郁筠看到一个高大的alpha不管不顾地向前衝去。 平日里的冷漠、不耐、骄傲和矜持,竟然在此刻这狼狈奔跑的alpha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 晶莹的蓝色液体沿着大理石的纹路淌了一地,在一片干净得可以反光的墙壁和地面上如此醒目。 仿佛在明晃晃地嘲笑着什么。 尽管郁筠的神志已经变得不清晰,思考的能力也已经丧失了大半,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可恶的、横衝直撞的人 到底是谁。 郁筠的怒火不受控制地直衝天灵盖—— 草你妈的周靖言! 嘈杂、喧闹与犬齿 郁筠已经没有空余去思考这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了。 他的大脑深处传来沉重撕裂的嗡鸣,整个人的意识再也无法控制,瞬间脱手向他恐惧的深渊坠落而去。 地面上绽开的深蓝色液体和飞散的玻璃碎片让走廊看起来一片狼藉,和远处的吵闹声交相辉映。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当年第一次。 那空旷的教室,和挣扎但无法主宰自我意识的绝望。夕阳从缝隙里拉得很长,像一个锋利的刀刃,将他一直维持着的冷静和理性骤然划开了一道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