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艳男子反应平淡,大约是见惯此等程度的猥/琐目光,或是根本就无视戚九火辣辣的仰视。 极快略过蹲在地上的花痴矮子,直逼哇哇惨叫的人去,淡淡打量佝偻男子发狂的丑态,并未出声。 佝偻男子瞧他目光里有种无法言明的盘剥,像春水缠做的软刀,不由转为呵呵戏谑。 漂亮小妞,你可看够啦! 贱民放肆! 俊美男子背后倏地站出一个随从,伸手掴他一掌,用力蛮狠阴辣,瞬时将戏言的家伙抽得口吐血花。 你敢对上官大人如此不尊,应该剜掉你的舌头,缝住你的脏嘴 上官伊吹微一示意,身后数十随从皆退后五步,转身背对。 你是东佛吧。清亮的声色如冻泉消融,颗颗分明。 佝偻男子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知晓俺的名字?! 你可是北周各大监牢的坐上常客,想不知道都难。 上官伊吹风轻云淡道:可是就凭你此等下三滥的幻术,竟能屡次从监牢中逃脱,真是该把那些蠢货一并处理干净才对。 美到极致的人,竟能平静得拿取人命的事情当交谈话题,戚九纵然在意对方绝世的样貌,依旧明显觉察出此人骨子里的残忍同样超乎寻常。 东佛想说什么,上官伊吹抢先一步,抄手将他手中掩护的咒碑夺走。 难道是靠着这个破烂作威作福? 东佛气急败坏地欲要抢回,奈何肩头钉在铁壁间,动一下则血流不止,生不如死。 上官伊吹纹风不动,单手执着咒碑,目光精炬。 东佛,你可知晓,今日羁押你的地方称作破魔裸塔,但凡被捉住的筑幻师皆会被送至此处关押。 待一盏茶时辰,吸纳足量的催魂烟后,但凡是筑幻师,皆会导致心智大乱,杀意波动,更会释放出最大的造幻潜能,方便我们鲤锦门划分等级。 不过事实证明,你的等级实在太低/贱,浪费了我的一片期待。上官伊吹侧首轻扫,东佛右掌背的细蛇若隐若现。 这是底层筑幻师的标记。 不。 甚至连筑幻师这个称谓都配不上,顶多就是利用扰人心智的迷/幻粉,来麻痹普通人的江湖骗子罢了。 上官伊吹转身斜睨,脸上薄怒令人胆寒,而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众人让道,露出一脸茫然的家伙。 我,我是戚九。 上官伊吹散淡弯唇,步步逼近。 我是问你,既然不是筑幻师,为什么被捉入鲤锦门? 不知道啊? 戚九正瞧他的脸,越看越似精工细作的丹青,玄黑点缀眉眼,朱樱勾勒菱唇,满脸山水皆艳的盎然春色。 你可是在盯我的脸 上官伊吹并未做出不满的表情,只是靠着戚九的距离近了又近。 戚九略低他半头,感觉对方的唇息已然喷在额头,里面包涵着柑橘的香甜芬芳,引得人心头熟悉,可是对方周身散发气势实在太强,戚九冥冥中又被泰山压顶般透不过气,唇舌紧张道你嗯挺好看的。 所以呢? 不所以,就是觉得很好看。 是吗?上官伊吹的手慢慢滑过戚九的胸膛,向下,向下 狠狠一把攥住。 戚九的脸瞬间变成猪肝色。 只有脸好看吗?现在可还觉得好看吗? 不敢了不敢了 戚九别开头去,两腿止不住得颤抖,上官伊吹看似颀长的身躯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旁人丝毫看不出自己正在遭受严酷的极刑。 真的吗?以后还敢用这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别人的脸吗? 再不敢了,戚九额际滚出豆大的汗滴,请您手下留情,保留我做男人的权利。 上官伊吹呵呵一笑,绽若花开,所以你要牢记于心,我,更是个男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一把推开颤栗不止的孱瘦身体。 对手下缓缓施令他不是筑幻师,所以把这个不老实的小子丢出鲤锦门去。 东佛急吼吼道那俺呢?!俺也不是筑幻师啊! 也对。 上官伊吹搓搓指尖的余温,把这个废物的右手砍掉,扔进曌河里去。 凭什么!凭什么!俺不服!东佛抵死挣扎,胸口的血水渲染一片殷红。 那就双手都砍了吧,免得再偷别人的东西。 不容置疑的淡然语调令东佛怔呆。 一个侍从利索抽出长剑,剑光在幽暗的环境中灼灼其华,闪烁在东佛眼底,极冷极寒。 他引以为傲的双手,即将消失殆尽。 上官大人,刀下留情!戚九捂住隐隐作痛的关键处,一瘸一拐地挡在东佛身前。 上官大人!急报! 又一阵悠长急促的语调,倏地破坏了整个施刑的过程。 白家堡昨夜忽降大火,堡内二百六十余口人丁,全部糟难了。 聪明的脑 袋都搬到别人家了 彻夜间,闻名于整个北周的白家堡毁于一场熊熊烈火。 消息如五雷灌耳,闻者皆面容惊惧。 上官伊吹仿佛木然半晌,淡看窃窃私语的十数人,好看的眉眼中,溢出丝毫警示。 女帝严命,鲤锦门不得随意插手刑寺的事情,你们就勿要张口妄言,挑弄是非。 忽然严苛一语,镇得四下里皆闭紧口舌。 大人有所不知,若是单纯的走水,当然由掌管刑司的骁理寺亲自去办。 可是,据闻有人在当夜鬼鬼祟祟潜入白家堡,利用筑幻术将整个庞大的墙院隐蔽,加之昨夜遍地焚烧祭拜,烟火萦绕,故此没有任何人会发现中元夜的异动。 哈! 能瞒住整座咸安圣城的眼睛兴风作浪。 此筑幻师除了技能博群之外,心思也是极缜密的。 既然如此,那就真需要鲤锦门亲自处理。 上官伊吹周身一凌,你这个据闻可有切实依据? 递话的人上前卑躬道,人被捉,只是死活不认,唯有破魔裸塔可以区分真假。 被谁活捉?! 轲摩鸠大人 哈! 是他! 上官伊吹的目光直接投射在戚九那张想要偷听,又什么也听不懂的脸上,眸子里沉淀了一些东西,又浮起,看不明透。 你还不滚! 戚九看看奄奄一息的东佛,没动。 阿官~鲤锦门内~有什么不能叫我瞧见的呢~ 疏朗的声音传至,俨然从墙外很远处起源,字字穿透破魔裸塔的铜墙铁壁,刺激在每个的耳骨央。 所有人都捂住耳朵。 只有戚九毫无反应,他看东佛的血流半尽,身体僵硬,忽然产了怜悯之心,替他捂住耳朵。 上官伊吹莫名瞪他一眼,戚九想,这人翻白眼的样子也是极好看的。 当千里传话的最后一个尾音落尽。 一位华裳阑珊的男子架着另一个半昏半醒的英俊男人,前后迈入破魔裸塔。 旁人不知各是什么表情。 戚九简直是用丹田之气喊道,谢大哥,你不是去救人了吗!! 再一瞧捉住谢墩云的男人,正是柴苑里想堵自己的诡异木头人。 此时木人身着宝蓝色的鱼子珍珠纹圆领露臂长衫,单肩挂件五彩斑斓的手工披裟,上缀彩钻与碎宝,金线隽绣,衬托华贵异常。 再看木人露出的长臂上戴着两指宽的吉祥鸟金环,双耳配鱼尾卷翡翠耳饰,满头海藻般的长发以金冠笼梳。 异域风情难以言表。 不过对于戚九来说,却是比看见鬼还惊悚的事情。 因为木人没有脸。 没有脸啊还能说话! 能说话啊还知道缠着人群里最漂亮的! 戚九敏捷地转手,捏了一把东佛基本结痂的伤口,把血直接拍在自己脸上,仅留下咕噜噜转的眼珠子。 姓戚的,你死定了,俺特别记仇 东佛的嘴一把被捂住。 上官伊吹冷一哼,你没有资格叫我阿官。 轲摩鸠牢牢束缚住昏迷的谢墩云,玩笑道不要纠结称呼这种小事了,阿官,你快帮我看看,这个家伙是不是高级别的筑幻师? 不是。 阿官,你会不会太肯定些? 我非但肯定他不是你所猜测的那个筑幻师,而且还可以告诉你,他甚至连个纵/火犯都不算。 阿官,你说这样的话可有什么凭据? 上官伊吹二指夹起谢墩云的脸左右侦看,又瞧瞧他的双掌,嗅嗅气味。 他不喜欢对方的刨根究底,干脆说个清清楚楚。 若真是纵/火犯,他手上怎么会没有沾染硫磺,烟硝,甚至是麻油的气味 若真是高阶层的筑幻师,又何必久久滞留在事发地,导致口鼻处吸入大量的黑色烬尘 所以你根本就是白费了气力,捡了垃圾回来罢了,既然犯人尚未捕到,此事还是应该全权交由校理寺去查办。 哦! 众人皆服。 轲摩鸠想道原来如此。 上官伊吹直接低语,不省事木头疙瘩,连该看守的人都选不对。 戚九耳朵极尖,立马内心欢喜。 对吧?对吧? 那家伙就是坨货真价实的木头吧? 错。 谢墩云揉揉发胀的后脑勺,逐渐恢复清醒,双眼睁开 心有灵犀,两眼对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