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安顿,然后想:乔青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敬业,有责任感,善良很多很多美好的词。 自己像是个迁怒无辜路人的反派。 过了会儿,乔青筠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池安才意识到,自己和乔青筠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乔青筠像是想要回到病房。 池安忽然开口说:对不起。 乔青筠狐疑地看着她,眼神在问:为什么要道歉? 乔青筠地眼睛真的会说话。 池安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有些难堪地说:我不知道会把乔秋刺激成这个样子。早知道她会连累你的话,我就 听到这里,乔青筠打断了她:连累? 池安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补救。 这种话很伤人吧。好像怎么样都无济于事。 乔青筠说:她只是生病了。即便我跟她并不亲密,也不会将她看作负担。 池安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青筠说:你是担心我,心疼我,对吗? 池安呼吸一顿,没想到乔青筠竟然能够理解到自己的想法。 再恢复呼吸的时候,池安的眼眶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泪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想哭的感觉也控制不住。 乔青筠却接着说:不要再这么说话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懂你的。 语气里带着轻微的叹息与告诫,池安以前最讨厌有人这么跟自己说话,现在却觉得有些怀念。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话了。 池岩严肃,柯纤纵容,许笙笙温柔。 都不是乔青筠。 池安用力点点头,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乔青筠眼角微动,显出悲悯又难过的样子,像是被池安打动,有些心疼似的。 乔青筠脚步微动,手臂也微微抬了起来。 池安都几乎以为对方要走过来抱抱自己了 哪怕在她们还有交流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出现类似的肢体接触。 可乔青筠停住了所有动作。 乔青筠说:你有时候偏执,有时候柔弱。你现在能对着我露出这种表情,下次见面,会对我冷眼相向吗?乔青筠摇了摇头,说:我经常判断妈妈的状态,关注她的情绪。她之所以能自残,是因为她在我面前装出乐观的样子,要自己削水果。我不能拒绝正常状态的她。我也会失误。 乔青筠看着池安,说:下次你出现在我面前,会是什么样子呢? 池安整个人都不能动了。 她会经常莫名其妙说出伤人的话,无论是谁;也会在不知情的时候做出奇怪的事情,事后甚至完全没有记忆。 这种不可控的状态对乔青筠来说很糟糕吧。 池安低下头,没有说话了。 乔青筠从她旁边经过,池安没有忍住,朝乔青筠的背影大声喊:血液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乔青筠转头,眼里的意味很明显。 你怎么解决? 别逗我了。 池安没能继续说话,看着乔青筠越走越远,然后蹲在了地上。 她浑身发冷又颤抖,刚刚能站住不动,都是勉力支撑。 现在力气用完了,她蹲在地上也觉得自己要晕倒了样。 池安额头流汗,不会儿便有些耳鸣,分不清过去了多久。 直到一双手托住了她。 安安。 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还带着关切。 池安抬起头,看见了柯纤。 柯纤强行拉着池安,到一旁椅子坐下。 柯纤掏出一张手帕,手帕上有幽幽的香气。她给池安擦汗,动作里全是珍惜。 池安慢慢恢复过来,低头对柯纤说:谢谢。 柯纤忍不住说:你这个状态持续了多久? 池安说:两分钟。 可柯纤说:不,从乔青筠离开之后,你就是这个样子了。下次不能让你见乔青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柯纤的气质莫名变得危险起来,好像她真的要用尽所有手段隔开池安和乔青筠似的。 可池安看了她一眼,她就说: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我只是想劝你看医生,无论是什么导致流汗乏力,都不正常。 看医生? 池安愣了下,好像 柯纤献了血, 乔青筠对柯纤道谢。 柯纤只是笑了一下,看着门外表情有些焦急的池安,说:不用谢我, 如果可以的话,对安安好一些吧。她是个好孩子。 乔青筠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柯纤穿好外套,走到门外。池安朝门里看了一眼, 说:你跟她在聊什么? 没什么,柯纤说:我出了这么多血,你得请我吃饭。 吃,你想吃什么我都请。 池安很清楚,柯纤是为了自己,才给乔秋献血的。 柯纤身体不是很好, 献血之后很是虚弱了一阵子。再加上出差的时候不小心吹了点冷风,回来就在家里躺着了。 即便柯纤没有怪她,池安还是觉得是自己的责任。 柯纤体质不好,从小家里就宝贝得不得了。如果知道柯纤要给陌生人献血, 肯定不会同意的。 池安说要照顾柯纤, 柯纤也没客气, 只说:我很难伺候的, 你确定要照顾我吗? 池安说:嗯。 如果不是自己, 柯纤是不是就要找上乔青筠了? 池安想解决乔秋的血液问题, 是想向乔青筠表达一些歉意。如果还要让乔青筠承担额外的责任, 好像就不太对劲了。 柯纤的确很难伺候。 她挑剔得很,衣食住行每一样都要花费很多精力,比如只吃某一家的小笼包, 比如每一件衣服都要喷不同的香水,要是喷多了就咳嗽不停。 简而言之,是一个有公主命的公主病。 这天池安给柯纤煮粥的时候,听到了门铃声。 池安走过去开门,竟然看到了聂涵。 聂涵依然戴着口罩和帽子,但她一开口池安就认出来了。 池安?聂涵微微愣了一下,说:柯纤她在家吗? 池安把聂涵迎进来,说:在家,她在书房里。 因为生病了的缘故,柯纤好几天没去公司了。池安劝她去医院,她也不去,说在家里捂几天就好了。 无奈,池安只好定时定点到柯纤家里来,照顾柯纤的同时,让柯纤给自己上课。 聂涵进来之后,明显有些拘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样子。 聂涵说:陈阿姨呢?陈阿姨不在吗? 陈阿姨是柯纤家里的保姆,平常做饭那些事情,都是陈阿姨做的。 池安说:陈阿姨不在,可能家里有事,请假了吧。 正在这时,厨房里传出来了奇怪的糊味。 池安惊叫了一声啊!,就赶紧冲进了厨房。 聂涵看见池安熟练地使用厨具,心里总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悲伤。她还跟柯纤在一起的时候,柯纤也曾搂着她的腰,站在灶台前做饭的。 聂涵问:你在做什么? 池安说:煮粥好像又搞砸了。 池安有些沮丧,她也不会做饭,以前要么阿姨做饭,要么乔青筠做饭,她哪里知道那么多需要注意的细节? 聂涵放下手里的东西,撩起袖子去帮忙了。 柯纤听见动静,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你在搞什么?看见聂涵之后,柯纤愣了一下,表情收了收,变得冷淡疏离:聂小姐。 聂涵袖子挽到手肘,一只手拿着锅铲,一只手指向自己提过来的东西,说:我我来给你送礼物的!慈善晚会本来应该有你的,但你没去,我想你大概是生病了所以送了些补血的东西过来。都是我老家寄过来的,你之前很喜欢吃的。 或许是柯纤的眼神太疏离了,聂涵说话的底气越来越不足,到最后声音很小,竟然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池安愣了一下。聂涵以前就知道柯纤贫血? 柯纤说:我不会做。 聂涵说:陈阿姨会做的 柯纤说:陈阿姨这几天不在,我让她回老家了。 诶不是请假么聂涵看向池安,但她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是池安要过来,所以柯纤给陈阿姨放假了。 不是因为陈阿姨请假,池安才过来的。 柯纤很喜欢陈阿姨的饭,这么多年给陈阿姨涨薪五次,就为了把人留下来。现在却为了池安 聂涵低下头,有点难过的样子。 池安站在一旁,忽然觉得尴尬。 聂涵一下子就想明白的事情,她未必领悟不到。 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池安在水池边洗手,说:我还有事,朋友约了我吃饭,我先走了。 池安逃也似的离开了柯纤家里,柯纤没有挽留,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聂涵。 聂涵抬手摸了摸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柯纤叹一口气,说:你是个大明星,你不该来的。 聂涵强忍着委屈,说:我已经换经纪人了。是我要求的。 柯纤语气依旧凉薄,所以呢。 池安到了ktv,心里还在想柯纤和聂涵的事情。 她不知道聂涵还喜欢柯纤,她已经好久没有聂涵的消息了。上一次听到,还是许笙笙跟她分享八卦,说聂涵掉了好些代言,都流到她经纪人手里另外一个艺人那里了。 她逃离那个修罗场的理由也不全是编的,她的确有饭局,先前就跟柯纤说过了。 是许笙笙组起来的,还有团里的其他成员。 许笙笙说队友们没有生气,只是想和她再吃一顿饭。 池安依旧觉得愧疚, 所以过来了。 池安是最后一个到的,推开门的时候队友们已经开开心心地合唱两首歌了。 许笙笙拍了拍沙发,说:快,来坐。 池安有些别扭地坐了过去,豆豆递过来一袋小零食,说:ktv提供的,还挺好吃的,你尝尝? 豆豆语气自然,听不出一丝生气或是勉强。 为什么?明明自己说出了那么过分的话为什么还能对自己笑? 池安有些错愕,同时更不好意思了。 池安僵硬地把小零食接过来,然后撕开包装,机械地吃了一口。 之后立刻吐出来,说:我不喜欢香葱味的饼干。 说完之后,她立刻望向豆豆。她以为豆豆要生气了。 谁知豆豆笑了一下,说:没事啊,不喜欢就算了。大家口味都不一样嘛。 女孩子的笑容是很美好的。 池安被这样的笑容治愈,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被消解了。 池安说: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池安的语气有些迷惑,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委屈。 她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还能对自己这么友善。 许笙笙有些抱歉地说:你上次让我传达的话我都说了。 池安一怔。 说自己有精神疾病的话么。 倒也是事实。 许笙笙说:对不起。 是我告诉你的,也是我让你帮我道歉的。这本来就是事实。池安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应该亲自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