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之前,他们是挂在同一棵树上的枝头、等待检阅的果子。 收获了学习成果后,就算被放进同一个筐里,运抵理想中的学校,他们也终归成为了不同的个体。 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紧密地、甜蜜地天天挨在一起,在同一个枝头面对风雨。 长大了要面对的问题或许就是这样。 更伤感了,再亲亲。 似是感受到他的忧郁,简固也没有开始那么欢天喜地了:“甄语……” “你真就像在喊同校校友啊。”甄语压了压难平的心绪,玩笑道,“称呼也该换换了吧?” “那就喊小语?”简固毫无新意地说,“咱家都这样喊你。” 喊小名,亲切! “哦——”甄语拉着长音,“你这个名字,不太方便喊小名吧?” “嗯……”简固自己一时也想不太到怎样表现出两人的关系与别不同,“你有什么想法吗?” 甄语何止是有什么想法,已经决定了。 他要喊“宝宝”。 简固既然全是黏人的宝宝行为,那就得敢做敢当! 结果呢? 好么! 这憨憨开始确实会为过分亲密的称呼而脸红,后来就慢慢适应了,变得越来越黏糊、越来越缠人、越来越乖…… 到了开学,已经是个无需言语、只看眼神就乖乖听话的神奇宝宝了。 抱抱是不能少的,见面要抱,分开也要抱。 亲亲就更别说了,站走坐卧,总能找到贴上来的机会。 犹如每个雨天遭遇的第一颗雨珠,预想不到会“啪嗒”一声落在哪里。 简固给甄语的备注是:“马上立刻亲亲”。 就跟时刻提醒自己似的。 甄语不甘示弱,给简固备注:“宝宝要抱抱”。 当他俩互相找的时候,都是对方很需要自己的模样。 刚到新学校时,简固的习惯有点麻烦。 哪怕只有短短一瞬,过分的热情洋溢也会偶尔招来侧目。 习惯就好了,不然还能怎样? 他又不打算让简固改。 热情嘛,总会逐渐消退…… 他是真没想到,简固,居然不会。 每一天,每个学期,每一年——他与周围的人都学会了习惯。 说到周围的人。 曲妍、贾思璐和狄向南都被兄弟学校录取了。 孟舒然进入了心仪的艺术类大学,贺明明选择了南方的一所学校。 叶冠和曲惪是随便读读学派的好兄弟…… 高中时代的朋友们,唯一在他们身边的竟是高三才熟起来的任安乐。 任安乐和甄语不仅同专业,还同宿舍。 是一位在学习上总是比所有人游刃有余的舍友。 就算大伙儿都是常规意义上的“学霸”,但当中也分等级。 像任安乐这种过分学有余力的天赋型选手,甚至可以在大家都忙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悠闲地一发呆就是半天。 甄语实在看不过去,通过曲老师的老师的同事的爱人及后续复杂关系,给任安乐联系了一位断代史研究大家。 这才重新让这货忙碌了起来。 毕竟要在保证本专业成绩的同时跨专业考研,起码得端端正正地坐起来学习。 和那位老师接触得越发顺利后,任安乐请甄语和简固两人吃了顿饭。 酒后吐真言:“唉,高三那阵儿,我真是走进了死胡同,要不是在学校里遇见你们……” “要不是大半夜地看见你,恍惚觉着我偶像跨越了时空,来督促我,继续研究他……” “我可能,真就,放弃了。” 吞吞吐吐,反反覆复——任安乐要说的,显然不仅是放弃对那段历史的爱好。 还好,有如果。 母亲的基金会主导的校园欺凌公益援助运行至今,不知道还有多少“如果”。 哪怕刻意了解和计算,也很难有一个准确的结果。 毕竟事情的发展有无限可能。 很多情况下,那些学生需要的并不是史诗大片级的拯救,仅仅只差一个让生活重回平静的机遇。 在不得不翻山越岭而非一片坦途的青春年华里,有人热心奔走,帮忙寻找解决之道,大约能够比独自头破血流好一些。 希望可以好一些。 大一学年临近结束时,基金会的一个案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是一名当年毕业的高三学生,来自泓展国际。 这名学生并非在遭到校园欺凌时寻求帮助,而是分享了自己高一时被学长跟踪、威胁乃至猥亵的经历。 说是她的同学在遭受校园欺凌时寻求了援助,事情得到了比较理想的解决。 她联想到自己默默忍受的经历,决定站出来鼓励大家,不要一味恐惧忍耐,那样只会让欺负愈演愈烈 。 这个案例的特别之处在于,根据多方面的线索分析,那名实施近乎于犯罪的欺凌的人,极有可能是早已消失的凌轶。 甄语和简固高二那年,在简固和贝若蕙谈过后,凌轶转去了以体育训练见长的十七中。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依然经常出现在贝若蕙周围,直到和对方一起消失。 他俩是过了好久才知道的,韩崇赛开车撞向聂芽的那天,那辆越野逃出医院没多久就撞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