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师笑着衝甄语摊手:“好了我摊牌了,是小老板看你最近压力很大,让我和你聊聊。” “我个人其实觉得,紧绷状态没什么不好的。”左老师边起身边语重心长地说,“就像拉橡皮筋,拉到最紧的时候弹出去,可以飞得又高又远,但是,别伤到自己,明白吗?” “你和小老板好好聊聊吧,他最近很担心你。” 甄语对左老师道了句谢,回头看向站在门口只露出一个脑袋的简固……瞪着大眼睛瞅什么呢! 他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表现出“谢谢关心”的情绪? “进来啊。”甄语最终选择了沉下脸,“是不是想聊?不想聊就学习了。” “聊聊聊!”简固一个箭步衝进了书房,“耽误你一会儿时间!” 他进门的动作迅猛,坐下时隻敢轻手轻脚地坐了一半椅子,开口也小心翼翼:“你,会不会,觉得……很多余?” “我觉得你有点结巴。”甄语瞥他一眼,“能不能治?不能治就多看看书捋一捋。” 简固感觉甄语今天说话特别呛,立马关心地问:“你还好吗?” “我在你跟前坐着,守着你,你说呢?”甄语无奈地反问,“自己不会看?” 简固听了这话,有点不好意思:“咳,我守着你就行了。” 甄语:“……” 他是不是应该解释一句,说这词儿的时候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守候的守,是对峙!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是这种情绪! 简固是怎么理解的? “你有什么心事,就和我说说呗。”简固提到这个话题颇为失落,垂头丧气地说,“你都心事重重好长时间了……” 甄语打断了他的话:“有没有可能那就是我的风格?” “啊?”简固茫然地抬眼望着他,“什么风格?” 甄语屏住呼吸,简洁地吐出了两个字:“内敛。” 他是怎么被逼到这一步的?这都什么形容,要不要脸。 “啊。”简固“哈”地笑出了声,“哈哈,原来是这样!” 还真信了!甄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近就这样。” 还会持续一段时间,直至等到合适的时机。 “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简固大大地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我心情不好什么?咱俩都过预赛了,有那闲空儿……”甄语迟疑了一下,“不如好好准备复赛。” 或许,他应该和简固稍微放松一下? 免得这人把他的压力想象得比实际情况还大。 “你想不想去听讲座?”甄语想出了一个放松方式,“我听左老师说,他师兄最近要来理工大,要不请他带咱们一块儿去听听?” 简固好奇地问:“什么讲座?” 甄语回答:“电子输运。” 简固恍然大悟:“哦!哦,这个我学过!” 甄语笑道:“和咱们学的肯定不一样,就是,你不觉得我压力大吗……” “咱们一块儿去放松放松,去吗?” 简固哪有不应的:“好啊。” 两人如此这般地约好,又继续投入到了复赛的准备当中。 讲座恰在预赛和复赛的中间,到了日子,左老师带着他俩一起来到了理工大。 坐满大学生的阶梯教室熙熙攘攘,色调看上去比高中生更缤纷一些。 讲座内容和竞赛知识点差别挺大。 简固很快进入了每个字好像都听过但都不熟的状态。 甄语听得比他投入一些,偶尔听左老师低声解释,大多数时候隻安静地听。 要说完整记录、融入知识体系、有什么启发,对他们来说还为时过早。 是一场严肃而安静的放松。 简固禁不住一直悄悄偷看甄语的表情。 甄语在看着台上那位教授时,在和左老师小声交谈时……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上辈子,简固曾经一度想过去问问甄语的老师,是否清楚学术剽窃那件事的原委。 最终选择了自行调查。 他曾经无法克制地想过。 甄语在冬令营里听了朱教授讲课,开始执着于理论研究,后来成功成了对方的学生,却最终选择离开……究竟都怀着怎样的心情? 想象终究太过模糊而虚浮。 没有亲身体验过心态的转变,没有经历过从努力到破灭的过程,怎么可能想象得到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绝非恶意,但也是揣测。 可笑他现在才弄懂,而不是上辈子就怀着足够的真诚。 他自两人见第一面开始,就不由自主地可怜甄语了吧? 用再多文雅的词汇包装,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好在他似乎没有冒犯到甄语。 甄语对什么都不在意了——身处他无法想象的 心情当中,封闭了自己。 这辈子,成功守在甄语身边照顾对方后,简固已经很久没想这么多上辈子的事了。 今天,在看到甄语神采奕奕的眼神时,他好像稍微窥见了一些。 甄语在冬令营里,也是用和当下这样的心情听朱教授讲课的吧? 喜欢学习,喜欢知识,喜欢难题,喜欢这个学科,喜欢探索与被引领,喜欢很多很多东西…… 甄语是兴奋且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