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什么洗,洗。 这个简固能会洗什么碗。 他需要简固立刻马上离开他眼前,否则他真的很容易在情绪上失去控制! 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难道让简固帮忙收拾? 他不想让简固帮忙收拾卫生,也不能让对方收拾心情。 无论阳春水,还是懊恼事,他都不想让简固沾到一星半点! “别烫着听见没?” “别用右手提壶!” 他站在原地,看着简固走向厨房,蓦地觉着说再多都是白费功夫。 很多事从开始就不受他掌控。 事到如今,他终于连情绪也无法掌控自如了。 他心头莫名酸涩,又觉得有些好笑:“你不回话,是想气死我?” 果然,简固立刻停下脚步回头,乖乖地认错:“我没有。” “说没有说得倒是快。”甄语就像找茬儿一样,语速飞快,“就不能答应一句知道了?” 简固立刻比方才更识趣地说:“我知道了。” 甄语立刻挤兑他:“像我逼着你说的一样。” 怎么回事? 他想让简固从自己眼前消失,却又根本舍不得。 简固沉默半晌,犹豫地说:“你、你现在打算干吗?” 甄语看了里屋一眼,回答:“去烫抹布,擦桌子。” “那你也要进厨房吧?”简固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也来啊。” 甄语:“……” 也是哈,他也得进厨房。 干什么搞得这么生离死别的! 神经! 102 “手,你的手收好……” “那手放在胸前,别往前伸!” “就这么拿着壶,把热水浇下去——别浇太多了,水得留盘子里,把这些汤啊油啊泡开。” 甄语边演示着倒出去半壶开水,边为简固做解说,最后问:“明白了吗?” 简固欲言又止。 甄语立刻毫不留情地凶他:“说话!” 这人说要洗碗,也不知道洗没洗过,他当然得亲自教学一下。 简固是学会没学会啊,这副模样。 他这个老师很吓人吗? 简固看看洗碗池又看看甄语,小声:“你都烫完了。” 甄语:“……” “嗯,下回吧。”他为自己挽回了一下,“好了我要烫抹布了。” 他就是个勤快人嘛! 上手一干就干完了,不是故意不给简固活儿干。 简固轻声慢语地问:“那我干什么?” “没你可干的。”甄语没好气,“出去,去堂屋待着。” 老早在堂屋好好待着不就完了! 弄的他心里酸不拉唧苦了吧唧辣辣乎乎的。 五味杂陈没有,三味肯定是有了。 反正不舒服。 现在好不容易镇静下来了,也反应过来了,都是没必要的小情绪! 不就是干点活儿吗,至于吗。 看来甄荣家烦他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他可得时刻注意自己的心理健康。 甄语琢磨着琢磨着,就有点想解释了:“其实我也没刚才那么——” 完了,又找不到合适的词了。 像他这样的人,会不会考试的时候作文零分、语文不及格? 简固等了一小会儿,接话:“伤心欲绝?” 甄语:“……” “你才伤心欲绝!”都什么破词儿,他听听就恼火,“你也作文零分语文不及格!” 简固有点茫然:“也?和谁也?” 甄语差点脱口而出“和我也”,觉得不吉利,咽了回去。 对不起,他想考高分,不想不及格。 也不想简固不及格。 “就随口说说——帮你呸一下。”可别真的咒到了,甄语反省了一下,又说,“我情绪波动有点大,别在意。” “我知道。”简固现在心情非常复杂,“我可能对你的事了解得不多,但我能理解你。” 甄语说“该干的”,说“愿意干”,他有些不理解的地方也豁然开朗了。 他和甄语好像是一样的人。 就像他愿意听大哥的话,做母亲跟前的乖儿子,年纪不大就开始帮她打理人情来往一样。 甄语也在心甘情愿地承担在家里的责任。 当然了,他做的事绝对没有甄语多,没有甄语辛苦。 母亲身体是不大好,但家里照顾她的工作人员很多,不需要他做什么。 所有家务和体力活儿更是都有专人去做,他一点都不辛苦。 他最多就是不出去玩耍、陪伴母亲让她开心以及陪她在小事上做决定而已。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没有甄语能干,也没有甄语坚强。 更别提他上辈子活到二十几岁也没有处在少年阶段的甄语成熟了。 他身边围绕了太多爱和鼓励,太多专心致志的关怀,有太多人专门给予了他最好的东西和情感…… 那些原本都该属于甄语。 他在理解甄语的同时,也发现了自己从对方那夺走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那些都无法量化,也没有一定之规。 就像他考虑过,甄语有可能不会和曲惪关系很好。 情感这种东西,换个人来,结果可能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