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语看着火,不那么平静地缓缓吐了口气。 又能跟谁学呢? 谁会考虑他、对他做这样的事…… 从小到大也只有简固会这样。 所以说,简固是自己琢磨的,是自行“变坏了”,和其他人无关。 这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简固对他很好,好得让他即便能猜到对方的动向也仍旧感觉意外。 他为什么这次没有严肃拒绝? 一方面和饿了肯定有点关系,另一方面,他下意识想到了,自己怎样的反应会让简固开心。 甄语不认为自己是个多会照顾朋友情绪的人。 可能就是讲义气吧。 他不傻,他几乎能看到简固偷偷实施想法的场景。 仿佛随时会惊慌失措似的,成功完成了设想莫名开心,离开时忐忑猜测他的反应…… 简固怀抱着好意而来,他何必大半夜的给人添堵? 他不知道简固自我反省的那些话是不是故意的。 大概率不是,会这样说、这样想,很符合简固的性格,不必假装。 反正,看到简固那样说了,跑来想说什么的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本来也不是想怪简固。 只是,那种好,让他罕见地不知所措了而已。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简固从来都会让他觉着又好气又好笑就是了。 水开上汽儿,想来很快就可以热好了。 他抱着自己都说不太清的心情,给简固发消息:“快热好了。” 简固:“这么快吗?” 甄语:“好一会儿了。” 真是没干过活儿的小少爷,不知道多久能把吃的热好。 他居然任由自己发着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就这么过去了一阵子。 对于他的学习安排来讲,这当然是浪费。 问题是,他连自己本来打算做什么都忘记了。 慢下来甚至停下来,就是他现在想做的事。 简固:“哦哦,那你快吃吧。” 简固:“小心烫。” 甄语:“要是没有这东西,就没有被烫到的风险了。” 简固:“有别的点心……” 好了够了,他不想知道有什么,也不想去翻。 他没拎起来掂量重量,也没从上到下仔细看。 那一瞬间,他竟有些不敢面对。 只是看着它,就感觉到了沉甸甸。 若不是他很清楚心头的涩意是由于不习惯被如此关心而产生的,差点就要误会自己被气哭了。 他从未觉得自己这么软弱…… 这么口是心非,词不达意。 这么的,好像需要朋友哄着。 他那话,是说什么呢。 说的是什么? 说得跟埋怨似的,觉得自己很幽默? 丢下平板电脑没管,甄语把虾饺从锅里拿了出来。 从热气蒸腾的锅子里端盘子,难免会被蒸汽熏到手。 他还忘了把拿来隔热的抹布迭好,有一角掉进了热水里。 在把盘子放在桌上之后,由于他心不在焉,收抹布时被浸满热水的那一角烫了一下。 一下就让他回过了神。 不是烫得多严重,隻一瞬间有点点疼。 没到把这个经历分享给谁的程度,他却立马想到了如果简固听说这件事会有什么表现。 简固是用什么状态在给他发消息? 在温暖明亮的大房子里,坐着或是躺着,悠闲地对着手机露出了笑眯眯的表情吗? 想一想都能感觉到平和快乐、心满意足。 犹如待在世界上最漂亮的玻璃花房里,一举一动都是他能猜到却从未体验过的闲适。 如果,他把这个“烫到了”的消息告诉简固呢? 简简单单的句子,会不会化为将美丽安宁的玻璃花房吹出异响的邪风? 还是不要说了。 他本来就没打算说。 他喜欢好的东西,喜欢好的东西待在安全的、适合他们的地方。 他从未有哪一刻觉着什么东西比自己想象中的、此刻的简固更好。 就算简固并不是什么东西,他也不想由自己去打破那种可能带着刻板印象的想象。 他这心里想的都是什么。 完全就是擅自骂起人来了吧,不是东西…… 而且,说不定简固正为了复习的事发愁呢,悠哉什么悠哉。 毕竟简固说了,明天还想来。 来的话,他肯定要问复习的事,说不定简固就在为此悄悄努力。 哪可能舒舒服服地待着看手机!赶紧起来,起来学习! 虾饺很好吃,是母亲常说的“热乎的”吃食。 是他 从未尝过的鲜美。 连他呼气时被吹开、又热热地萦绕回鼻端的气味儿,都是鲜美的…… 他不知该如何继续形容。 简固每次拿给他的东西,总是很好很好。 接下来,甄语做了一件从来没做过的事,边吃边发消息。 他从来没有一边吃东西一边干过什么。 他更习惯专心做某事,而且,他能做的,不过就是边吃边看书——说不定会掉渣儿,把书弄脏。 边打扫边听原文对白也是一心二用,但那样的两件事互相并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