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时,他从抽屉里摸了个口罩,抬脚很认真地为傅寒筠戴上。 “医院病菌多,”他边戴边叮嘱,“你身体不好,下次再出入这种场合,一定要记得戴上口罩。” 傅寒筠下半张脸被体贴地遮住,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那双眼睛微微垂低,恰好能看到简夏粉润的唇瓣。 很漂亮,像春天最美的那朵花。 一定很软,很香,有着蓬勃的生机。 戴好之后,简夏满意地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打量自己的劳动成果。 傅寒筠的鼻梁又高又挺,即便戴上口罩,也遮不住他优越的五官,反而衬得一双眉眼格外漆黑夺目。 而在那双极深邃的眸子里,简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哥,”走出病房后,简夏叫了傅寒筠一声,说:“谢谢你今天来看我妈。” 其实傅寒筠不用来的。 那天去自己家里时,他已经极度配合,简夏觉得足够了,所以从没提过更过分的要求。 但傅寒筠还是来了。 他妈妈今天这么高兴,都是他的功劳。 他打心底里感激他。 傅寒筠没说话,隻垂眸看着他。 片刻的沉默后他抬起手来,像是想要拂去简夏肩头的灰尘般,很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他说,“也不要紧张,你妈妈一定会吉人天相。” 简夏点了点头,陪他到了电梯口。 等梯的间隙,他忽然叫他:“傅寒筠?” “嗯?”傅寒筠侧眸看向他。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傅寒筠预感到他说的话应该非同寻常。 “等我妈恢復的差不多,我能走开的时候,”果然,简夏看着他说,“咱们就去领证吧?” 手术定在周五上午九点钟。 直到在手术室前见到罗伯特时,简夏才知道,原来傅寒筠邀请的并不止罗伯特一人,而是他的整个医疗团队。 在简短的交流之后,手术室大门缓缓合上,等待区域也重新变得安静了起来。 简夏从背包里取了瓶水,拧开瓶盖后递给眼下一片乌青的父亲:“爸,手术还要很久,您先回病房休息会儿。“ 简巍摇了摇头:“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在这里等着安心。” 蒋芳容的手术,他们没有通知别人。 隻朱茜和简渊夫妇知道她住院的情况,前两天来看过一趟。 此刻等候区除了远处其他病人的家属,就只有他们父子两人。 简夏点点头,目光不自觉重新凝在了那扇紧紧闭合的门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晃到了中午时分。 不少病人完成手术被推回了病房,空了一大半的等待区内,其它人也开始三三两两分批出去吃饭,外带食物的香气慢慢溢开。 简夏这才站起身来,抬手揉了揉微微发酸的眼睛,将手机从袋中掏了出来。 心底的焦虑与担忧压得他没有一丝食欲,可在简巍面前,他不得不假装轻松。 手机上有不少信息,室友的,朱茜的,剧组的……,除此之外,还有范岭的几个未接来电。 一看到范岭的电话,简夏就忍不住有点头疼。 尤其还是现在。 他先回了几条比较重要的信息,随后才点开范岭的来电记录。 从范家知道简家的遭遇以及魏简两家退婚的事情之后,简夏已经不止一次接到范岭的电话。 范岭对未来有很多美好的规划,不仅要回国发展,还要把事业重心也一起转移到国内。 虽然每一句都没有表白,可是每一句又都暗含着情意 直到前几天,简夏告诉他自己即将结婚的消息,像憋着一股气,范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简夏犹豫片刻,还是到窗边回了电话。 “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叔叔阿姨的电话也一直没人接听,”范岭开口就问,语气里难掩担忧,“家里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什么事儿。”简夏怕他担心,隻得说,“可能调静音了。” “我今早到了a市,工作刚结束,”范岭说,“休息下明天去家里看叔叔阿姨去。” 简夏:“……” 简夏隻得说:“我妈今天手术。” 范岭那边安静了片刻,声音不觉高了些:“这叫没什么事儿?” 又问:“怎么这么快就手术了?” “其实之前就该手术了,”简夏说,“怕范叔叔和随阿姨担心,所以没告诉你们。” “医生怎么说?”范岭又问。 两家当年是邻居,范岭比简夏大了五岁,一直很照顾小简夏,而两家的家长来往更是密切,关系一向十分亲厚。 范岭也是真的担心蒋芳容的病情。 “我对象请了罗伯特医生,就是之前我爸去澳洲,没能约上的那位心外科医生。”简夏声音轻了点,“应 该有九成的把握。” 范岭那边安静了下来。 半晌后他忽然问:“是不是他利用这件事逼你和他在一起?” 简夏心底一跳,不知道该说范岭想象力丰富还是该夸他敏锐。 事实上,从头到尾,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在权衡利弊后主动迈出去的。 严格来说跟傅寒筠并没有任何关系。 他选择,只是因为他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