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下,又道:“你身体不好,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傅寒筠没再坚持:“我让酒店送你回去。” 电梯直下到地下车库,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傅寒筠忽然又叫了简夏一声。 “简夏,”他叫他的名字,“等你母亲术后就去领证,可以吗?” 简夏看他片刻,点了点头:“听您的安排。” 傅寒筠微微垂眸:“我好像也才大你五岁。” “啊?”简夏不明所以地愣了下,眼睛张大了看起来圆溜溜的,有点像墨墨。 墨墨是傅寒筠养的猫,雪白的皮毛,琉璃一般的眼睛,极漂亮。 每次墨墨这样看他的时候,傅寒筠都会忍不住把它抱进怀里好好地撸一会儿,一颗被别人认为冷心冷情的心也会变得柔软起来。 “我的意思是说,”傅寒筠抬手遮了遮眼底的笑意:“你的称呼快把我叫老了。” 无论是‘傅先生’还是‘您’,处处都透着疏离。 简夏的脚步顿了顿,偏头略略思考了片刻:“那您觉得应该怎么称呼才比较合适?” 在傅寒筠的目光下,他略微心虚地改口:“你?” “还有呢?”傅寒筠问。 简夏沉默片刻,一瞬间心底闪过好几个称呼,可无论怎么叫都觉得过于亲密了。 “以前你对魏城是怎么称呼的?”傅寒筠问得像是漫不经心,试探着伸出了触角。 简夏和魏城,范岭是一起长大的,打小儿他就叫他们哥哥,长大也没改过口。 但傅寒筠怎么能一样? 他们甚至算不上真正认识。 这种关系让他觉得……奇怪? “之前是叫哥哥的。”他小声说,不过以后也不会再叫就是了。 事情发生后,他从没有在表面上和魏城撕破脸,但在心里却也真如对周礼所言,把他当做垃圾了。 对于垃圾,自然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能无视就无视。 魏城这个人,在他心里无了。 他觉得自己其实挺凉薄的,魏家先背叛后退婚,他也只是难过了一两天而已。 母亲的病情再次反覆后,他就很理性地把感情全部放在了家人身上。 好像魏城从来没有在他生命中出现过,提到那个名字甚至都没有什么波动。 “不过以后都不会再叫了。”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抬脸看着傅寒筠。 傅寒筠的喉头莫名动了动,但他没有说话,隻安静地看着简夏。 “那……,”简夏思考了片刻,说,“我叫你傅寒筠吧?” 其实叫全名也很奇怪,要么显得极亲密要么像是有仇。 可简夏确实想不出更合适的称呼。 他低头笼了笼自己的围巾,眼一闭自己就定了下来。 霓虹灯照亮车厢,简夏回头看了一眼莱安灯火通明的建筑。 楼标慢慢远去,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时,他从包里摸出手机给自己的父亲打了电话。 “夏夏?”简巍接的极快。 “爸,”简夏叫了简巍一声,随即又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不对,简巍以为他在外面受了委屈,“什么事儿你给爸说。” “没有,”简夏轻轻吸了口气,片刻后终于将情绪缓了缓,“我刚见过傅寒筠了。” 简巍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 “爸,”没等简巍发声,简夏继续说了下去,傅寒筠请了罗伯特医生到国内来。” 他强调道,“罗伯特琼斯。” “谁?”简巍显然有点难以置信,问,“你说谁?” “罗伯特琼斯。”简夏一字一顿道,语音隐隐有点哽咽,“妈妈有救了。” 蒋芳容的手术已经势在必行,但国内医生的说法是,成功几率只有六成左右。 如果手术出现问题,重则丧命,轻则需要做心臟移植手术。 之后的程序将更加复杂,以他母亲的身体,能否熬到那一天都很难说。 但手术如果由罗伯特琼斯来做的话,成功几率则可以提升到九成。 对于病人来说,这种转变几乎是由死向生的转变。 电话中再次安静了下来,简夏听到了自己父亲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爸?”他叫了一声。 “我……”简巍有些磕巴,“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妈。” 简夏抿唇笑了一下,垂低的眼睫变得潮湿。 他努力放平声音叮嘱道:“都说喜伤心,您说的时候缓着点。” 路上有些堵车,车子走走停停,简夏心情复杂地将电话握在掌心里,偏头看着路边的残雪。 手机在掌心里震了一下,又是那颗黄色的星星。 简夏点开,看到白果的空间中多了一条新的说说。 “我的好运来了!” 感叹号很鲜明 ,仿佛手舞足蹈地在表达自己难以遏製的喜悦之情。 短短六个字,外加一个符号,简夏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随即他的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白果之前肯定也是遇到了人生中的困境。 可现在,他的好运来了。 他为白果感到高兴。 白果的好运已经来了,那么,他的好运说不定也已经在路上了。 他噙着笑垂眸,再一次在白果的空间里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