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瓮声瓮气地就开始哭。 有他带头,后面还跪着的众人也假模假样地哭了起来,那模样,仿佛不是季扶洲安全回来了,而是他们爹妈都死了一样。 季扶洲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等他们表演大致到了一个段落,他才轻笑出声:“这段时间辛苦各位爱卿了。” 辛苦各位,每天都高兴得想要笑出来,却要为了所谓的名声,表现得悲伤至极。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以为已经敷衍过去,纷纷维持着表面的体面:“不幸苦不辛苦。” “陛下大难不死,上天庇佑,是国之幸事!” 其实没有敷衍过去也没关系,毕竟季扶洲不过就只是一个孤杆皇帝,手里没有半点实权,就算是知道他们想要造反又怎么样呢。 季扶洲把他们的神色变化都收入眼底,深色的桃花眼里浮现出了些许嘲讽。 这些人,真是让人恶心。 季绵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的,察觉到了他的神色变化,伸手再次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喊:“季扶洲?” 季扶洲瞬间回神。 垂眸对上少年稍微带了点担忧的清澈眸子,他顿了顿,轻声道:“没事。” 他早就知道这些人的真是面孔了。 又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的人,除了他的小妖怪,所有人在跟他相处的时候都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男人的眸色微微加深了些许,他的思维发散,又想到了别的地方。 ……也不对,季绵对他也并不是没有所图。 这小家伙最近总是想要对他动手动脚来着。 每次他拒绝,说时间不合适,这猫崽子都会用那种“你是不是不行,算了你不行我也不会直接说出来伤你自尊的”的眼神看他。 想到这儿,季扶洲无声叹了口气,眸色回暖。 他直视着不远处的右相,像是才想起了什么东西,眼睛里却明明白白地带着恶劣的笑意:“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大殿上的众人顿时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的鸭子,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右相把他眼里的笑意看得清清楚楚,一股怒气直接从脚底衝上了头。 季扶洲在挑衅他!! 到底是长大了,被他一手扶到这个位置小皇帝,竟然想要把他拉下去!!! 他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 他见的事情多了,心理素质还好,季扶洲也没打算从他嘴里能听到什么,转头看向了之前被侍卫踹了一脚的那个人:“你来说。” 那人一跟他对视,脸色一片惨白,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都没等季扶洲再开口,他就一脸惨淡地坐到了地上:“我们……” “陛下,我们没有说什么,我们只是……”他绞尽脑汁地想,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突然开口:“我们只是觉得朝堂政事不能一直没有人主事,所以想请右相暂代政务……” 季扶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是吗?”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可右相不是一直在暂代政务吗?” 那人说不出话来。 在这一瞬间,他总算是懂了这宫里的阉人和婢女们为什么都是这样,一提到季扶洲脸色就会在霎时间变白,一副怕他怕得不行的样子。 他以前想,这人名义上是个皇帝,但实际上不过就是右相手里的一个小宠物,右相想要他活的时候他才能活,不想要他活了,他就会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右相捏死。 但是他现在不这样想了。 季扶洲——就是个变态——疯子!!! 他微微俯身看着他,他能很清楚地看到,那双颜色深得不行的桃花眼里映照着他苍白的脸色,里面夹杂着厌恶和轻蔑,好像在下一瞬间,他就会被某中可怕的野兽撕裂开。 太恐怖了!!! 而这种直接逼近灵魂的压迫感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能感觉到,围观的众人没有人察觉但半点不对劲。 这时,终于有忍不住地纯臣站了起来:“你在说什么?!你们刚才是这么说的吗?” “你们明明就是要学宋太祖黄袍加身!你们这是要造反!!你们都是右相手底下的一群乱臣贼子!!!” 作者有话说: 啊,今天又是勤奋的一个人呢~鼠鼠我呀,高兴坏啦~ 整个大殿上没有人说话。 没人会在心里面质疑他说的这些话, 也没有人不知道右相的狼子野心,但是从来没有人敢直接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以前是有的,但是很快就被右相处理掉了, 慢慢的,整个朝堂都成了右相的一言堂。 右相恨得咬牙, 但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 怎么可能因为这三言两语就觉得害怕。 他甚至表情都维持着一贯的淡然, 带着些许诧异地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纯臣:“张大人你在说些什么?老夫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张 大人被他的无耻惊住了,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里面清楚!” 右相不慌不忙地看向了另一边的季扶洲,眼里甚至都带着有恃无恐的笑意:“陛下!老臣有没有不臣之心, 想必陛下是最清楚的了。” 这副模样就是算准了季扶洲现在没办法拿他怎么样。 季绵嘴唇抿得紧紧的,光是看着都想要直接走上去对着他那张脸给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