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绵听不下去了。 他从小到大的教养告诉他,打断老人说话是个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但是他真的听不下去了。 他直接从石凳子上面站了起来:“不是这样的!” “盛野当时还小,他当时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在努力救他的哥哥,他没有错——”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都显示出了些许尖锐,呼吸有些重,但是眼尾却红得不成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隻愤怒的小兔子。 盛爷爷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愣在原地,再开口的时候眼睛里面却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过他刚准备说话,却又听到了亭子外面传来的声音:“夫人,老先生在里面会客——” “我知道,”一道略有些尖锐的女声响起,“我也知道里面老爷子见的人是谁,不是跟我儿子在一起了吗?那我看看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管家先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不过还是没有松口:“夫人,老先生还在。” 女人听到“老先生”三个字好像被震慑了一瞬间,但是很快她又冷笑了一声:“再说一遍,跟那孩子谈恋爱的是我儿子,怎么,我未来的儿媳妇我自己都不能看一眼吗?” 管家先生有些犹豫:“这……” 但是很快,盛老先生就开了口:“让她进来,老陈。” 管家先生顿了顿,跟着让开了路。 季绵大致也猜得出来来的人是谁,朝着那边看过去,很快,一道穿着西装裙的女人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后者的长发披在肩上,但却并没有显示出多少柔和,反而浑身的气质都充满了攻击性,看向季绵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打量。 本来在他们这种人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露出这么没有礼貌的样子的,但是这个时候孟宛白面对季绵,实在拿不出来平时应付人的那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出来。 甚至,她看向季绵的目光都夹杂着恨意:“你就是盛野找的小男朋友?” 季绵本来就生气,听着她的语气更不高兴了,就连心里面面对这么具有攻击性的人而起的不自在都忽略掉了,但是她总归是盛野的亲生母亲,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阿姨。” 孟宛白没有应,冷冷地盯着他,不带什么笑意地笑了一声:“怪不得不敢亲自带到我面前看看,小门小户出来的。” “他们说的很对,他确实比不过盛泽,居然都看得上你。” 这话说得着实过分了。 盛老爷子都微微皱了皱眉,不过视线落到面前的少年身上,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季绵唇角抿得笔直,心里面的怒气更甚,他都只能反覆在心里面默念这是盛野的母亲这是盛野的母亲,才能勉强控制得住自己。 就算是这样,他的手指都已经攥紧了,用力得骨节泛白。 他控制得住,但是明显孟宛白的情绪已经失控了,声音越来越高:“他是怎么敢的,他是怎么敢找男朋友的?” “他那样的——畜生!!”她眼眶通红,恶狠狠地盯着季绵,好像在透过他看另外的什么人,“他害死了他的兄长和父亲,他是怎么敢的?!” 她大声吼,拿起石桌上面的棋盘就砸:“这样的怪物,我早应该在他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他!!” 上面的棋子劈里啪啦地落到地上,有些还渐到了季绵的身上。 越来越过分了。 盛爷爷眉头皱得更紧,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孟宛白!!” 他声音里面的警告意味很重,孟宛白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红着眼睛笑了起来:“我说得哪句话不对?您不也是因为盛野是个怪物,所以才在阿泽死后和他拉开距离的吗?!” “您现在又想装什么好人呢?” 她喘着粗气,又哭又笑:“我说得哪句话不对!!他害死了他哥哥和父亲,他又有什么资格跟别人在一起,跟别人组成家庭?!” “凭什么我的阿泽在下面孤苦伶仃,他却能活得好好的?!!” “是因为愧疚吗?” 孟宛白蓦然怔住,视线重新落到了面前看起来软乎乎的少年身上。 季绵忍了又忍,真的——忍不住了!! 她是怎么做到如此厚颜无耻,胆怯懦弱得让人觉得恶心的?! 他几乎是咬着牙,但是声音却依旧很轻,一字一顿地再次重复:“是因为愧疚吗?” 众人顿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但是身形单薄,身上还穿着校服的少年却恍若未觉,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孟宛白。 孟宛白跟他对视,少年人的眸色很浅,看起来极其澄澈,就像是雪山巅上映照着阳光的白花。 明明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但是在这一瞬间,她心里面却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甚至她都不敢继续和季绵对视,下意识地别来了视线,又在下一瞬反应过来自己的怯懦毫无理由,逼迫着自己朝着季绵又看了过去:“呵,你在说 什么?” 季绵气急了,反而冷静了下来,依旧盯着她,缓声说:“当初那件事,你觉得愧疚,所以才把所有的错都推在盛野身上。” 孟宛白隻觉得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从她的胸口穿了过去,她莫名觉得恐慌地下意识反驳:“你在说设么?!我怎么可能会觉得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