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消失不见,周围的浓雾也散得一干二净。 终云晚手指动了动,轻轻勾住那人修长的指骨,安稳睡去。 没有奇怪的梦境侵袭,他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长,不知多久以后才缓缓睁开眼。 机舱内响起空姐温柔的声音,提醒乘客飞机正在降落。 果真像奚厌说的那样,睡一觉醒来就到了目的地。 终云晚怔怔地转头,看向将他的手紧握在掌心的那隻大手,又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奚厌。 “醒了?”奚厌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没有松开,“你睡着后一直在冒冷汗,手也冰凉,做噩梦了?” 终云晚回想起梦里的画面,摇了摇头,“没有,好像是梦到了以前的事。” 奚厌瞳孔微缩,薄唇微动,还是移开视线没说什么,“嗯,起来吧。” 终云晚的手从奚厌掌心轻轻抽出来,掀开被子坐起身。 他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在梦里看到的那一幕。 那到底是以前发生的事,还是单纯的梦境而已? 终云晚一往深处想,脑袋就像要裂开一样疼,隻好停止思考这件事。 离开机场,他收到宋漪说等他们吃午饭的短信,和奚厌坐上车朝外婆家赶去。 车上,终云晚回復完信息放下手机,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奚厌,想了想开口:“我外婆以前是老师,可能有人会觉得她看起来很严厉,但她其实是很温柔的人,你不用……” 他说到这,抿唇停了下来。 以前带朋友来外婆家玩的时候,他们总会在他外婆面前紧张,于是他便习惯了在去之前跟别人解释清楚。 可如果是奚厌的话,应该根本不会感到紧张吧? “我知道。” 没等他接着说下去,奚厌就应了声。 终云晚微微一怔,看到男人的神情跟平时一样从容不迫,果然没有丝毫紧张和拘谨。 他轻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怎么感觉奚厌对这件事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车子驶进一条老旧的街道,片刻后在一个院子前停下。 终云晚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跳下车,推开院子外厚重的铁门,几步跨进院子里。 院子里空无一人,他正左右张望,就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终云晚朝那栋小洋房看去,眼睛倏地一亮,跑过去抱住刚从房子里走出来的老人:“外婆,我们来看你啦!” 外婆笑得皱纹都漾开,在他背上轻轻拍着,“来了就好,可想死外婆了,我们晚晚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语气关切地问完,又扶着他的肩膀细细端详:“快让外婆看看瘦了没?” 终云晚笑得眼睛弯弯,“我在外面吃得可好了,一点也没瘦。” 外婆怜爱地看着她漂亮的外孙,在他白皙的脸上摸了摸,“还是瘦了,这脸上都没什么肉,也不圆了。” 终云晚眨了眨眼,习惯了外婆每次都要说他瘦。 估计在外婆心目中,以前还有婴儿肥的那个样子才不叫瘦。 身旁落下一道阴影,终云晚转头看了眼奚厌,想要给外婆介绍:“外婆,这位是……” “小厌,”外婆的声音跟他同时响起,感叹道,“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终云晚愣住,呆呆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外婆怎么会认识奚厌? 眼前的场景让他脑袋转不过弯,怔怔地看着奚厌薄唇一张一合,跟外婆恭敬有礼地打招呼。 这时,宋漪从里面走出来,笑着喊他们:“先进来吧,等会饭菜要凉了。” 终云晚回过神,又飞速地朝奚厌瞥了一眼,应了宋漪一声,扶着外婆走进去。 奚厌没错过终云晚的眼神,提着礼物和补品的手握紧一瞬又松开,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去。 外婆被扶着在餐桌前坐下,“哎”了一声,又想站起来:“厨房还有个菜没端出来。” 终云晚赶紧拦住外婆,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我去端吧,外婆坐着就好。” 他走进厨房,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端砂锅的时候被锅盖烫到,骤然缩回手。 差点摔在地上的锅盖被人接住,他被烫到的手也被紧紧抓住,放到水龙头下衝洗。 奚厌眉头紧锁,扣住他的手腕在水下衝了一会,才抬眼问他:“疼吗?” 那白细的手指泛红,在细腻的肌肤上显得十分突兀,好在没有烫出泡。 终云晚摇了摇头。 “我来吧。”奚厌松开他的手,把砂锅端出厨房。 终云晚抿紧唇,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今天的午餐很丰盛,餐桌上的气氛也非常融洽。 外婆显然对奚厌的近况十分关心,连平时最喜爱的外孙都隻问了几句,剩下的话题都围绕着奚厌。 奚厌有问必答,跟外婆和宋漪在餐桌上聊了很久。 终云晚一开始还专心听着,后面就逐渐走了神。 看宋漪的反应,似乎早就知道外婆跟奚厌认识,可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莫名想起奚厌之前想要告诉他的“秘密”,还有宋漪前段时间打给他的那通电话,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那些事会不会跟他有关? 终云晚用杓子在碗里戳了戳,又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