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脾气这么软, 还能被奚先生惹生气,肯定是奚先生做了太过分的事情。 秋姨像哄小孩一样答应终云晚的要求:“好,那我们先吃饭,秋姨去把青菜炒了,很快就好。” 等她进了厨房,站在大厅门口的周成才像解除了定身命令一样,低着头快步朝楼上书房走去。 暮色渐笼,夕阳的余晖温暖明丽。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奚厌关上车门往里面走,脚步带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急切。 在意识到后,又刻意放缓了脚步。 他轻轻蹙起眉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在家等他的人又不会跑。 即使明白这个道理,想到等会进去后能见到的人,奚厌开门的动作还是带了点急切,被人用力拉开的门带起一阵风。 然而,门后却没有他想见到的人。 奚厌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迈开脚步往里面走,视线迅速在房子里巡视一圈。 秋姨把另一半菜加热端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到大厅面色尴尬地告诉男人:“小少爷去庭院散心了,不在家里。” 男人肩颈的线条微微放松,像是松了一口气,朝她点点头,“我去喊他吃饭。” “那个……”秋姨的神色更尴尬了,“小少爷已经吃过晚饭了。” 奚厌薄唇抿了抿,“在哪吃的?” “就在家里吃的,”秋姨心一横,跟男人实话实话,“小少爷说不想等奚先生回来再吃,我怕他饿坏了,就赶紧炒几个菜让他先吃了。” 虽然说的是怕终云晚“饿坏了”,但谁都能听出终云晚不是饿了,只是不想跟奚厌一起吃晚饭而已。 秋姨生怕自己暗示得不到位,又朝庭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差把“快去哄人”几个字写在脸上。 奚厌垂眼沉默一瞬,点头,“我知道了。” 他修长的手指扯开领带,把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转身离开了大厅。 “哎,奚先生……” 秋姨一愣,她还以为奚厌在公司忙了一天回来,会先吃了饭再去哄终云晚,没想到竟是听完后转头就去了。 她担心地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在心里祈祷两人能顺利和好,转身去餐厅把菜又端回厨房。 偌大的庭院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偶尔掠过的清脆鸟鸣,还有若隐若现的潺潺流水声。 奚厌脚步微顿,直觉让他顺着流水声往深处走,穿过草坪和花丛,在池塘前的假山旁停下脚步。 昏黄余晖下,少年蹲在池塘边的身影小小的一团,几乎要融在深沉暮色里,让人看得心里发软又发酸。 他手里捏着一把鱼粮,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一点一点地往水里扔。 随着微风吹动,少年嗓音轻软的说话声传到耳边。 “你不可以再吃了,它还一口都没吃到呢。” “别抢啦,再这样我就走了。”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终云晚满眼担忧地望着池塘里争抢鱼粮的锦鲤,想要把它们隔开,又不敢把手伸进水里,怕再被咬一口。 “你想把它们撑死吗。” 身后突然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差点把他吓得掉进水里。 终云晚眼睛微微睁圆,回头看向身后高大的身影,反驳道:“我没有,是它们饿了我才喂的。” 如果它们不饿的话,下午也不会把他的手指当成鱼粮,都一窝蜂抢着咬了。 在反驳完这一句后,终云晚才想起自己还在生男人的气,又扭过脸盯着水里扑腾的锦鲤。 奚厌挽起袖子在他旁边蹲下,也垂眼看着那些打得正欢的锦鲤。“它们一天只需要喂两次,下午周成应该已经喂过了。” 终云晚抿紧唇不说话,像是没听到男人的话一样,手上却悄悄把鱼粮放回袋子里。 锦鲤把水里的鱼粮都抢完后,没有再继续打架,颜色鲜艳的尾巴一摆就游开了。 扑腾的水声消失,周围更显得静谧。 良久后,奚厌才沉沉开口:“为什么生气?” 终云晚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声音闷闷的:“因为你撒谎了。” 奚厌眸色微沉,想起周成下午在电话里跟他汇报的事,知道少年说的是哪件事。 他的沉默让终云晚有些按捺不住,像是问罪又像是委屈道:“你说了其他事都不瞒着我,难道又有例外吗?” 奚厌薄唇挣扎地缓缓抿紧,望着被夜色逐渐染黑的水面没说话。 庭院的路灯一盏盏亮起,照亮少年眼眸里明晃晃的难过。 奚厌侧头看他一眼,悬在水面上空的手攥了攥拳,再开口时语气比刚才还要平静:“那些资料跟我父母的事有关。” 终云晚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奚厌还真的会告诉他,眼眸顿时亮起,转头专注地盯着男人的侧脸,“我可以知道吗?” “嗯,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奚厌黑沉沉的眸色微闪,偏过头没有 看少年晶亮的眸子。 面对少年单纯的神情,他似乎只能用借口哄骗过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终云晚想起奚厌的父母已经去世,看到男人晦暗的眸色,以为是自己挑起了他的伤心事,隻好默不作声地又低下头。 他是不是不应该问这么多? 但同时,萦绕在心间淡淡的疑惑仍是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