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在陶凡初的眼神里,看到了‘你不会’。 “我不是任人欺负的羔羊。”陶凡初淡言,“在晟天的男朋友身份之前,我先是我自己,是姜沐。在我这里,只有平等、公正与尊重,我不会因为晟天,而屈服于不公平的对待,如果冯夫人实在不能接受‘男朋友’的身份,那么请以‘姜沐’来看待我。” 郑地有声的一番话,让冯母脸上火辣辣。 满腹的道理,全是在批评她一个长辈不明事理。 但这些道理,字字句句都是正确的,让她一句也反驳不了。 二人沉默了下来,冯母后续再也没有说一句陶凡初不礼貌的话。 冯晟天与冯父从书房走出来时,看到二人在沙发上坐得端正,一言不发,隐约猜到是发生了啥事。 冯晟天看了看亲妈,又看了看陶凡初,见他神色如常,也不当场问,隻说时间很晚了,该离开了。 陶凡初站起身来,礼貌地与冯父冯母道别,并感谢两位长辈的招待。 模样十分乖宝宝,根本挑不出毛病来。 在装蒜这件事上,陶凡初简直无懈可击。 在车里,陶凡初拉下车窗,手搭在车门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任由晚风吹在脸上,一言不发。 冯晟天看了他一眼,“在想什么?是我妈对你说了什么吗?” 对自己亲妈很有自知之明嘛。 陶凡初挑了挑唇角。 “没有,我劝她收我做干儿子。” 冯晟天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雷人的对话。 “但是失败了。”陶凡初看向他。 数秒后反应过来陶凡初在忽悠自己,冯晟天郁闷道,“别乱说话。” 陶凡初笑了笑,“就不许我争取一下?说不定她会同意呢,我长得这么帅,肯定觉得我当她儿子的弟弟,比当她儿子的男朋友好。” 冯晟天瞧他不正经的模样,没好气,“我家的儿子够多了。” “也是,而且当妈的,怎么看都是自己家儿子好。”陶凡初不说话了,继续望向窗外。 冯晟天眉头皱了一下,把车停在一边。 陶凡初虽然疑惑,但没动,猜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静静地看向他。 “觉得委屈了?因为王夫人的话?”冯晟天拉上手刹开了双闪,看来短时间内是不会走了。 “没有。”陶凡初语气格外平静,“不至于。” “那是什么原因?”冯晟天不依不饶,“是我妈对你说了难听的话?” “也不是。”陶凡初依旧脸无表情,“是我自己钻牛角尖。” 冯晟天皱起眉。 “有时候,人过于理想化真不是一件好事。”陶凡初说道,“得到的失望会更大。” 太过理想主义,就会要求别人也以同样的理想主义地对待自己,可是不管在哪个世界,有色眼镜永远存在,那些因所谓的财富、身份、地位、种群等而无形建立的枷锁与链扣,永远在社会常存,谁也不能幸免。 他的确在某些方面不如人,却要求别人按照最高待遇来看待自己,怎么想都觉得滑稽。 “你对谁失望?”冯晟天看着他,“只有一开始对别人抱有过希望,才会在最后不如意的时候失望。” 陶凡初看着他。冯晟天的脸被车灯照得忽明忽暗,但神态里的认真,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你一开始对我抱有过希望吗?” 陶凡初怔了怔。 “刚才或许是我家里人让你失望了,但这种失望归根到底都是我造成的。”冯晟天脸容正经,“是我让你来的,让你承受这些不必要的难堪,却没有为你出头,你明明在心里责怪,为什么最后把这份责怪放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失望?” 是这样吗? 陶凡初心里很是茫然。 “所以你一直都希望我帮你出头,希望我为你说话,对吗?” 他有这么想过吗?陶凡初听着冯晟天的话,越听,越觉得这话里头的意思,是自己在不自觉地依赖冯晟天? “就像你被下药那次,如果不是对我的袖手旁观失望,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冯晟天凝视着陶凡初幽黑迷茫的眼眸,话语不停,“没有抵製公司的欺凌现象,我的确有责任,但你无意识地把那一丝求救的希望放在我身上,却又不对我明说,如果我办不到或者没达到你的要求,你就把我推开。” 陶凡初呆住了,真的是这样吗?他真的这么想? “姜沐,这样对我不公平。” 陶凡初木然地看着冯晟天。 他不是姜沐,他不知道姜沐的想法。 冯晟天不知内情,猜测自己这段时间反常的原因,尽管猜错了,但是听了这番话后,陶凡初顿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很根本的问题,他是陶凡初,他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待整件事,同情姜沐,责难冯晟天。 可是这些行为,好像都是不对的。 他有 什么立场来判决这件事? 真正的受害者已经不在了,真正的加害人也受到惩罚了,尽管自己占用了姜沐的身体,但说到底,他仅仅是一个局外人,为什么还要揪住冯晟天曾经的不作为,久久不放? 所以说到底,他只是因为无缘无故来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遭受各种不公,无法宣泄心中的不愤懑,不安,忧愁与思念,逮着一个冯晟天当发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