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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吻
墨辞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手撑着就坐了起来,直接抱住了楼灵溯的腰,约摸是发烧的缘故,他全身都在发抖,人埋在楼灵溯怀里:你为什么不要我,是我不好吗?
楼灵溯也不过才睡了个半饱,脑子混沌未开,一时想不通怎么找大夫和不要我就有了联系,又发觉墨辞在拉她衣襟:你别剩下的话全被一双滚烫的唇封在了嘴里。
墨辞的唇很干,被烧得起了皮,楼灵溯奇怪自己这时候居然还能有心思去想触感太过刮嘴,润一润就好了。似乎是知她所想,温润的舌舔过了干燥的唇,又舔上了她的。过电的感觉自唇上弥漫开,楼灵溯终于元神归位:墨辞?
烧得猩红的眼半睁不睁,带着点湿漉漉的水汽,脸上是楼灵溯从未见过的委屈:你别不要我他嘴还动了动,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人一头栽在了楼灵溯怀里晕了过去。楼灵溯试着推了几次,腰上的手撼动不了分毫,只得认命地维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靠坐在床上。怀里露出的半张脸虽然还有些稚气,可已经是少年的模样。指尖摸过滚烫的皮肤落到他的嘴角,想起方才那个吻。
我原本,是想让你风光大嫁的。
发烧的墨辞跟火炉一般,也不知道贪图她身上凉快还是其他原因,一整晚都紧紧搂着她。楼灵溯只好拗成一个别扭的姿势,偏偏墨辞也不安稳,不时拱来拱去,楼灵溯半梦半醒地拍着他的背,哄孩子一般睡了一晚。怀里的人又动起来,楼灵溯眼睛都不睁开:我不走我不走。可折腾了一晚的人此时松了手,放开自己坐了起来。
楼灵溯勉强自己睁开眼,看墨辞一脸呆滞地坐在身旁看着自己,她伸出手摸到他额头上,觉得不甚明了,干脆把额头贴上墨辞的:烧得没那么厉害了。
墨辞完全没有反应,在楼灵溯床上醒过来这件事对他来说似乎冲击很大。楼灵溯腰酸背痛支撑着爬了起来,在墨辞呆滞的目光中倒了杯茶又折返:看来,院子里得添个人了。
这话终于让墨辞魂魄归位:娘子!你可他烧退下去,人也清醒了,不好再借病装疯,那些僭越的话没办法堂而皇之地说出口。
楼灵溯将茶递到他嘴边:连个倒热水的人都没有,你喝慢一点,别再让凉茶闹了肚子。墨辞的反常她看不见一般,今日你就别跟着我了,在房里歇着,我待会出门去让人找个大夫来。
墨辞只听见娘子不要自己跟着了!是因为自己昨天的大胆惹恼了她吗?他情急之下抓住了楼灵溯的手,可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楼灵溯看着抓着自己的手腕:你再用力点,我手就断了。
墨辞惊得下意识地松开手,楼灵溯的手腕上赫然五个指印。
我他羞愧地不敢去看楼灵溯,恨不得把自己闯祸的手剁了,抚着苏灵手腕的手忽然被楼灵溯反手握住,她白皙修长的手一转,居然就与自己十指相扣。
墨辞身上又烫了起来,看着交握在一起的手,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手居然比二娘子的大了这么多。
我以为你不愿意。
墨辞立刻就听懂了:我愿意!他不知道楼灵溯什么时候有的这种误解,急忙解释,我愿意!
你可想好了,我娶不了你做正夫。可你若是嫁给方管事明年及笄的女儿,你到底是我身边的,嫁过去一定是正夫之位。只要楼家在一天,她便一天不敢怠慢你。
墨辞根本不想听楼灵溯为他做的这些打算,什么正夫什么不敢怠慢在他听来全是楼灵溯不要他了!他跪坐在床上,仰着头看楼灵溯:我不要什么方管事女儿,我只要跟着娘子!
楼灵溯看他倔强的样子,轻轻笑出声来。墨辞没见她对自己这样笑过,竟看痴了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痴痴看着楼灵溯的笑脸,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贴在了他脸上,唇上的温暖让他三魂立刻飞了七魄。
楼灵溯轻轻吻着墨辞,他嘴唇上还留着点喝茶剩下的水汽,她耐心地一点点吻干,又用舌轻轻描绘墨辞嘴唇的形状。直到嘴唇上的温暖离开,墨辞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学得如何?楼灵溯抵着墨辞的额头问他。
她知道自己昨夜是故意的!心底的那点算计被戳穿,墨辞心虚得手足无措:我
你什么你?楼灵溯看他,烧成这样了,也亏得你。
墨辞再不敢看楼灵溯,她这样对自己应该是没生气吧?
躺下吧,我去找大夫来。楼灵溯看墨辞瑟缩的样子,在他头上轻弹了一下,还愣着干什么?
墨辞觉得她该是没生气,低声回道:我腿动不了
这不过片刻的功夫也不至于脚麻,楼灵溯干脆动手将人扶着躺下,觉得不对劲,干脆把他裤管卷了起来,膝盖处皆是青紫色,还破了皮。
你这是?楼灵溯反应过来,皱眉看着墨辞,罚我跪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这青石砖跪上两天,你腿还要不要了?我说你怎么好好的烧起来!
墨辞听着楼灵溯的数落默不吭声,楼灵溯该是真的动了怒,可墨辞半点不害怕,只痴痴看着她。他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
嘴角还挂着抹痴笑,楼灵溯数落半天只觉得自己对牛弹琴白费力气,狠狠地给他掖好了被角,拂袖而去。
楼嗣欢才漱了口,便见着楼灵溯出现在饭厅门口,显然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头发只用一根头绳松松箍住。
来得可真是时候,再晚一步,这盘子就该撤下去了。楼嗣欢让下人去装碗热汤给楼灵溯,墨辞呢?
病了,方才来让刘管家给他找大夫。去熬锅热粥送我房里去。
也难怪,跪在廊下两天。楼嗣欢意有所指地看楼灵溯,可心疼?
楼灵溯默默喝汤,楼嗣欢哼了声,又道:我昨日听母亲说你的想法,你是有了这想法才看上岳定州,还是看上岳定州再有这想法?
楼灵溯夹起一筷青菜,细嚼慢咽地吃下去。楼嗣欢托着腮帮子,继续对着楼灵溯道:母亲一早就出门了,去红枫寺找莫远。
楼灵溯终于正眼瞧自己姐姐:去问什么?
楼嗣欢恶劣地端起茶,用茶盖撇了撇沫子,悠哉哉地喝了一口。
楼灵溯:好姐姐,你若是不说,我就告诉姐夫,你女皇寿诞前说是陪我出门,其实是去了闻香楼。
楼嗣欢一口热茶喷出来,洒了一桌,楼灵溯见状放下筷子,接过下人原本递给楼嗣欢的毛巾擦起了手。
你!
楼灵溯笑得狡猾:酒色误人啊。
楼嗣欢恨恨白楼灵溯一眼:你都知道我去了闻香楼,还能算不出母亲去找莫远问什么?
我就是逗逗你,谁知你这么害怕。楼灵溯见好就收,让准备翻脸的楼嗣欢吃了个憋闷,也不知道这老和尚会说什么。
若是和尚说,岳定州你娶不得呢?虽说和岳晓梦是多年好友,楼嗣欢一直对岳定州颇为同情,可若是碰上自己妹妹,那对岳定州的同情,便立刻变成了忌惮。
你若不是非他不可,那拥立之事不如随遇而安,爹爹他们总有明哲保身的办法,大不了,我们全家离开京都。楼嗣欢脸上没了玩笑,说得严肃,若是非他不可你是不是且等着莫远大师如何说?
因为莫远一句话,楼灵溯在内宅里关了十五年,如今姻缘居然也要握在这个老和尚手里,当下就想把他的光头当木鱼敲。
楼嗣欢见她沉默不语,一时弄不清楚楼灵溯到底什么想法。楼嗣欢自问看不懂楼灵溯,她对着谁都客气有礼笑意盈盈,实则谁都没能进得她眼里。外人道她仙姿绰约不染俗尘,那都不过是被她的皮相骗了,她周身也总有些道不明白的味道,像是隔着些什么,楼嗣欢原本以为这是楼灵溯在内宅里被关傻了,可傻子怎么会说出祠堂里的那番话?
要说一见钟情,倒也不是。楼嗣欢本以为她不会开口了,却没料到楼灵溯居然会这么回自己。
那是什么?
第一眼只觉得这人没有世家公子的娇贵气,甚合我意。便特意寻到了城门去看看,再见倾心是真的。
楼嗣欢听得牙疼,岳定州她也见过几回,深觉抛开一切讲,那满脸煞气说是克妻倒也不是平白无故冤枉他。何况世家公子虽说比那帮丘八娇贵,可世家深知男子以后成家,没点所长定会被妻主厌弃,又能娇惯到哪去,这全京都的公子,居然是因为不够煞气没能得楼灵溯青眼,说出去谁信?
再说了,你那天嘱咐我,收了人家的平安扣就得去提亲了。
楼嗣欢手一抖,杯子差点甩出去:岳定州给你送平安扣?这怎么可能!
楼灵溯从怀里把那个褪了色的平安扣拿出来在楼嗣欢面前晃一晃,嘿嘿一笑:你瞧!
你偷人家东西!楼嗣欢根本不上当,就算她对楼灵溯再多袒护也绝不相信岳定州会给她平安扣,你居然下作到用偷的!
楼灵溯对于楼嗣欢的指控无动于衷:我不管那个老和尚说什么,平安扣在我手上了。莫远要是说话不中听,我就把平安扣戴脖子上出门去。她老神在在,一点点把自己算计讲给楼嗣欢听,岳家人知道了,哪会由得我这么损岳定州的名节,岳夫人定会进宫面圣让女皇赐婚。
楼嗣欢简直要给楼灵溯的厚颜无耻气背过去,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楼灵溯,憋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太混账了!楼嗣欢心里七上八下,楼灵溯的后招实在太过无耻,若是母亲问过莫远之后真的不同意求娶岳定州她简直不敢想到时候京都中得有多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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