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不能任性衝动，为了给别人主持公道，而害了自己。 他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一个家庭等着他支撑。 诬陷、离间、出卖……他目睹了无数豪门里的龌龊。 而霍南沉，他是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顶多小打小闹，但他能冷眼旁观身边所发生的不公，又哪里算得上好人？ 江奈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因为好人没好报，他爸爸做了一辈子老好人，临到自己绝境的时候，却没有好人愿意帮他家里解决麻烦。 他只知道，他的目标是保护好亲人。 所有的忍辱负重，都只是因为这个。 哪怕是……做一个坏人。 霍南沉冷笑，拎着江奈的胳膊，把人甩到床上去。 “你这是在为木安青说话？你还是相信他？” 江奈捂着胳膊，痛呼了一声。 霍南沉脾气一上来，手上用劲就没有数。 江奈疼的眼眶瞬间红了，却没有退步，反而是为自己据理力争。 “我不是为他说话，我只是如实回答你刚刚的问题罢了。” 江奈看着霍南沉，泛着水光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倔强。 “还是你不想听我的真心话，想让我以后都说你爱听的假话搪塞你？” 如果霍南沉喜欢假话，他不介意每天说，说那种霍南沉知道是假话的话。 这样不仅霍南沉憋屈，他还没理由说自己。 因为是他自己要听的。 霍南沉怎么可能选假话。 “老子自然是要听你的真话！” 如果每天听着江奈嘴里说让他舒服的话，他确实会很开心。 但如果说话之前，就知道那些话都是假的…… 这就很操蛋了。 江奈“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霍南沉被江奈反将一军，心里正不爽，逮着江奈不愿意放过。 “既然这样，不如你继续回答我的问题，刚刚我问的，你还没有回答完呢。” 是不是好人这个，不重要。 霍南沉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但江奈要是敢说他相信木安青……这可就得好好收拾一顿了。 江奈依旧直视着霍南沉那双锋芒毕露的眼睛。 “黄可立和木安青，一个是你朋友，一个是你不喜欢的人，你自然更倾向于黄可立，这个是人之常情，无可辩驳。 可是黄可立是对我从小就有敌意的人，而木安青则对我有好感，我更相信哪一方，显而易见，且也是人之常情吧。” 江奈的话带着一如既往的软糯。 但话里的意思，却让霍南沉无可反驳。 这话没毛病，且也表达了江奈的看法。 他没明说他相信木安青，但话里是这么个意思。 偏偏霍南沉还找不到借口施加惩罚。 于是霍南沉更憋屈了。 “所以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判断了？”霍南沉拢眉思索后问。 江奈的话确实没毛病，却让他不舒服。 江奈有江奈的判断，他有他的判断，可是江奈的态度却让他知道，江奈并不信自己的判断。 这可不是能让人心生愉悦的事。 “我只相信证据。”江奈回。 木安青给出的证据，是真的。 黄可立确实和他堂哥有勾结。 去医院闹事，绝对有黄可立在背后推波助理。 霍南沉要他相信所谓的推断，可是作为一个优秀应试教育选手，江奈再明白不过，同一个命题在两个完全不同、甚至是对立的角度，都能得到合理的推断。 作文里讲究言之成理即可，而没有绝对的对错。 霍南沉的推断站在他的角度确实有一定合理性，但不代表着就是对的，就是事实。 一个是推断，一个是拍在照片里的事实。 这让江奈如何相信，伤害他一家人的，不是一直不喜欢他的黄可立，而是一直对他表示好感的木安青？ 正如木安青所说，这对木安青没有丝毫好处。 但对黄可立而言，就不一样了。 能让他不开心，就是黄可立能得到的好处。 从小到大，明里暗里，黄可立不知道多少次给他添堵。 以前江奈明白，他和黄可立身份天差地别，就算不满，受了委屈，也只能忍着。 黄可立要怎么对付他，江奈都能忍。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黄可立不该去碰他的逆鳞。 亲人是他最后的底线，是他唯独不能忍的事。 不能指望霍南沉给自己讨回公道，他只能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 霍南沉喝道：“老子说的话就是证据！” 说到底，江奈还是不信他，反而信木安青。 霍南沉的脑回路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对此……江奈还能怎么着呢。 “我明白了。”江奈敛眉轻语。 和霍南沉对着干没有好处，该退步就退步。 这是江奈这么多年待在霍南沉身边所领悟的惨痛教训。 “你明白什么了？”霍南沉双手环胸，居高临下，俯视着躺在床上的江奈。 江奈所有的表情，他都一览无余。 “我明白，你宁愿相信所有的事都是木安青设计，也不会相信是黄可立不喜欢我，故意作怪刁难我。”江奈睫毛微颤，声音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