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照片,陆霁行动手把散雪团在一起,专注地动作。 回到客厅后,又在厨房找出一个圆盆,在里面添了水,放进最底下的冰箱层。 很快就能冻成冰。 翌日是晴天,下午的阳光穿透窗户将卧室洒得全是金色。 混沌的头脑逐渐转醒,方燃知额头蹭了下被子,迷糊地睁开双眸。 紧接着瞳孔聚焦,视线猛地定格。 他面朝的方向,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玻璃圆盘。 圆盘里摆着块比圆盘小了一些尺寸的剔透冰块,很圆很平。 而冰块上,站着一个很小的雪人,有成年男性的掌心大。 雪人的肚子圆滚滚,脑袋也圆溜溜,画出的嘴巴深深地向上翘起,很开心的样子。 两隻黑色的眼睛是用签字笔点的,涂出的面积一看就是大眼睛双眼皮。 它直直地看着方燃知,对他开怀地大笑。 两根细小的枯枝充当雪人的胳膊,大大展开,好像在给方燃知拥抱。 又或迎接方燃知给它拥抱。 冰块是防止雪人在卧室里不要化掉,此时却意外地成了展示特色,仿若一件艺术品。 圆滚滚的雪人旁边放着一张长方形、绘有冬日落雪图画的硬卡片。 上面遒劲含锋的字体,是属于陆霁行的。 卡片命名—— “隻隻的小雪人。” 犯傻地呆愣许久, 方燃知才猛地掀开被子。 身体前倾凑近床头柜,错眼不眨地看小雪人。 冬日的暖阳透过玻璃,映向平圆的冰块,发生折射现象, 仿佛色散出几色彩虹。 艺术品展览似的。 好漂亮。 明明陆霁行连捏个甜点都做不好, 却能将掌心小雪人捏得有鼻子有眼,惟妙惟肖。 不知到底做了几个才成功。 方燃知不敢伸手碰, 害怕把小雪人碰散了。 抑製不住狂奏的心跳, 太激动, 方燃知赤足疾步走向窗边。 第一场雪果然不大,积雪不会很多。 经过一夜消融,地面上更是已经没有白雪的影子。 只有远处光秃秃的树梢还有点显眼的白色,像落了一隻又一隻的白鸽。 仔细辨认, 常青的灌木绿植上面,也还有没化完的散雪。 很少,而且像被人祸祸过。 所以先生肯定是在半夜的时候在花园里做的小雪人。 “又不穿鞋。”陆霁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很无奈。 方燃知回头, 一双黑色的眼睛明而亮:“先生。” 浅蓝色的毛绒拖鞋被男人弯腰放在脚边,陆霁行应了声,说道:“脚丫子,伸进来。” 光洁的纤足着急忙慌地挤进拖鞋里, 方燃知的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陆霁行,兴奋地说:“先生,外面都没有积雪了,你什么时候做的小雪人啊?” 拽起陆霁行的手腕, 急匆匆地向前去,要带自己的爱人见识什么惊世巨作般。 俨然忘记这副令他惊喜的作品, 就是陆霁行为他准备的。 “它好可爱,”方燃知指着小雪人,开心地重复,“小雪人真的好可爱。” 小爱人的反应,陆霁行提前料想到了,肯定是会高兴。 而且为了见到这抹反应,方燃知没醒来前,他还挺紧张的。 和之前直接送房子、车子还有腕表不同。 那些东西是用钱便能买到的物质,虽贵重,但并不特别。 昨晚是陆霁行第一次,亲手做出一件小玩意儿。 拿着到市场,卖不出分毫的价值。 不值钱。 可它独一无二。 里面深藏了陆霁行的心。 但陆霁行确实没想到隻只会这么高兴。 小爱人赠予的情绪反馈,让他心神动容。 “你比它还可爱。”陆霁行说道。 方燃知想要知道小雪人的一切:“你半夜的时候出去,到花园做的吗?” 陆霁行道:“嗯,你睡着的时候雪已经要停了,白天积雪肯定要化。” “我知道,”方燃知接下去说道,“我刚才在窗口看了,已经没有积雪了。” 陆霁行牵着方燃知的手去浴室,示意他洗漱,下楼吃午饭。 “那先生——你做了几个小雪人呀?”方燃知接过牙刷,边刷牙边口齿不清地说,“你给甜点捏形状的时候丑兮兮的,小雪人却那么漂亮。” 镶嵌在墙面的半身镜,将二人收框进去,陆霁行与方燃知好奇的、求知若渴的眼神对上,少有地哽住了。 “甜点也不是很丑,”陆霁行强行挽尊,道,“搓成圆的时候,很圆,挺好看的。” 方燃知说:“但它并没有乒乓球轻盈,却又像个乒乓球。” “” 陆霁行突然有股直 觉,昨晚做甜点的事,大概会成为他人生中不可多得的黑历史。 而他的小爱人,可能会有意无意地提起这段往事,以此“嘲笑”他一辈子。 无所谓,老夫老妻,本应如此,陆霁行不再在乎脸面了,把自己“丑事”抖搂干净:“捏雪人的时候,搓成圆并不难,在厨房练了一个小时,我很擅长。” 沉思片刻,似乎是忆起半夜往事,抿唇音色低沉地道:“就是眼睛嘴巴不好画,力气小看不出来,力气大了脑袋散了,还得重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