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会被冠上更深的罪名。 照片拍了有六年之久。 陆霁行下车的剪影,陆霁行上楼的背影。 陆霁行在书房处理文件,陆霁行在阳台打电话。 几乎没有几张正面照。 全是偷拍。 而且每一张都赋有日期,以及方燃知怦然心动又秘而不宣的心意。 先前拍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被仔细地观看,方燃知忽而发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怎么能让先生直接看他的秘密相册。 拍这么多照片,好像一个小变态啊。 陆霁行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先生”方燃知忐忑,想要把手机拿过来,小声,“要不还是,先别看了吧。” 陆霁行躲开他的手,转而又扣住防止乱动。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场景。 照片里有红花油、消炎药。 以及用完这些,正在把它们收进医药箱的陆霁行。 那是个很普通的夏天午后。 方燃知给陆启做完家教,要回去。 陆霁行记不起那天为什么没有加班,还回陆家那么早,但他记得花园小路上的方燃知把衣袖掀开,抓挠淤伤。 他看见了,就问:“怎么受伤了?” 少年失措惊慌的动作与不安的眼神,如今还犹如昨日,清晰地落进陆霁行眼底。 那天就是08月16号。 当时陆霁行有股很禽瘦的念头,他想保护这个男孩子。 但他比方燃知大了十岁,太不像话。 所以最后他只是说道:“如果遇到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帮你。” 那张照片右下角还有几行很小的字,是方燃知编辑上去的: 【每个人活着都有意义,以前我的意义在于有茶茶姐,有自己,现在还有陆先生[爱心]】 上个药,能把人心上走吗? 要不是陆霁行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他还以为是他拚死救了方燃知的命。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陆霁行蓦地低声问。 想再次抢手机的手稍顿,方燃知呼吸微屏。 陆霁行侧眸:“那时候你不止手腕有伤,是不是?” 方燃知不吭声。 陆霁行问:“还有哪里?” “”方燃知抓手腕,就像那天被衣服捂久了,伤口有点痒似的,“很多很多地方。” 他尽量放松身体,依偎进陆霁行怀中,小声:“视频就是在那一天拍的。” “汪秋凡抓着我,还有其他人,我打不过,也跑不掉。” 陆霁行呼吸微沉,眼眸深处一片冷然。 “汪秋凡还想”方燃知把整张脸都埋进陆霁行的肩窝,似乎这样能有力量,他也确实不害怕了,“我一直骂他,喊得很大声,汪春平过来他们就隻拍了照片跟视频,没有动我。” 那种恐惧,是哪怕努力学着释然,也仍能感受到的心悸。 数不清的深夜,方燃知都陷在“红花福利院”的梦中,蜷缩颤抖。 他时常觉得担惊受怕。 今天能躲过一劫,明天呢? 后天呢? 16岁的方燃知看不到前路的希望,几乎要撑不下去了。 “谢谢先生救我。”方燃知说道。 声音意外的轻松与欢欣。 陆霁行却觉得自己的心臟突然出现了裂纹,要碎。 他拥紧方燃知,随后将人搂抱起来,说道:“快六点了,先洗漱,下楼吃晚饭。张程应该马上就到了。” 方燃知确实饿了:“好!” 趁方燃知洗漱的空挡,陆霁行出去打了个电话。 虽说是打给张程的,但一会儿他过来送晚饭,不方便说汪秋凡的事。 电话里交代更好。 下午汪春平被停职查办的新闻闹得很凶,汪秋凡已经接到了他几个侄子侄女的电话,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哑了炮的不定时炸 dan 突然爆炸,把汪家兄弟炸了个措手不及晕头转向。 陆霁行刚开始不是还有时间与闲心,跟他们玩威胁吗? 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当时独身在家的汪秋凡摸出手机,陡然看到新闻,脸色苍白得比鬼还可怕。 响了一夜的彩信好不容易停止了,他以为暂时得到了能喘气的机会。 可他哥被查办了。 那下一个肯定就是他。 汪秋凡抖如筛糠,想去求陆霁行放过他。 到底该做什么,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嗡嗡。” ‘您有一条新彩信。’ 【市重点高中里有老师联系你了吗?汪如杨的成绩根本进不了这所学校的。】 “嗡嗡。” ‘您有一条新彩 信。’ 【汪春平的案件已经在跟进调查中,你没有庇护伞了呢。】 “嗡嗡。” ‘您有一条新彩信。’ 【现在你要不要开始忏悔下自己的罪行?】 “嗡嗡。” “嗡嗡。 ‘您有两条新彩信。’ 【汪秋凡,看见了吗?你儿子的后面是不是有人在跟着?】 【[图片]】 一条紧接一条的彩信,就像恶鬼的催命符,每一次震动都敲在汪秋凡脆弱的神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