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女孩儿哗地站起来,眼神中的错愕和杀意一?闪而?过,“他怎么会?来?什?么时候到的?” “就在?刚才——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 往日里,陛下若是来访海拉庄园,一?定会?有?林上校或者其他人提前通知,这样他们才好做准备。 但是今天陛下完全悄无声息突然造访,而?且也没有?乘坐他平日里那辆低调的飞行?车,换了一?辆,守卫根本就看不出来。 克洛伊从椅子上跳下来,原本精心摆放如花瓣的裙摆起了皱,也没有?心思去打理了,狠狠地踹了一?脚仆人泄愤。 那一?脚力道十足,根本不像一?个小姑娘能?够发出来的。仆人的肋骨上一?阵刺痛,但是又?马上爬起来。 毕竟小姐尊贵的双脚肯定是不会?走这么长的路的,他还要?抱着?她到门口去。 平心而?论?,克洛伊平日里对他们这些仆从还是不错的,毕竟要?维护好假象。 但是人在?自己根本利益受到损伤时,是不会?有?多余的气度去维持表面的。 暴雨已经停了。 天灰蒙蒙的,好像要?亮,又?好像会?一?直沉寂在?这永夜中。 穿过泥泞的草坪,仆从身上布满了泥点,像是刚从沼泽爬出来,但是他怀中的克洛伊仍旧纤尘不染。 女孩儿从他怀中跳下来,拎起裙摆,对着?埃里希行?了一?个礼:“陛下 ,您怎么突然来了?” 她感受到还有?另外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稍微侧了侧头,看见林不闻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克洛伊的呼吸紧了紧。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或者说这么近距离的看见约珥·西奥多,哪怕曾经她布置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将这个小东西从皇室里偷偷扔到-09。 “这是小殿下吗?我是不是终于有?一?个小外甥了?”她的声音里满是充满了童真的欣喜。 “不必在?我面前装了。”埃里希的声音无雨也无晴,“我想我们俩都知道我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不是吗?” 话说的像绕口令,但是当事人却一?个比一?个明了。 克洛伊卸下了纯真笑容的伪装,瞳孔晦暗地盯着?他。 即便矮小了许多,气势却并不弱。 埃里希低头看着?他,神色如常,似乎并不对她那充满防御的姿态有?什?么波澜。 “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埃里希说,“无论?是看在?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还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我都不会?对你怎样。但你也要?明白,这是一?种施舍,是宽宥,是对祖父母的尊敬。” “你想怎么样……表哥?” 克洛伊的称呼也换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只差两三岁吧,小时候也是一?起长大一?起玩乐过的。” 埃里希走向她。 克洛伊下意识想往后退,但还是站稳了,眼看着?男人俯身摸了摸自己的头髮。 “你在?我心中一?直是那个可以与我分享珊瑚城堡的妹妹。我并不想打破这份回忆。你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个年龄,一?直停留在?过去的美梦中。不是一?种好事儿吗?” 克洛伊再也顾不上什?么理解,狠狠打开他的手。 “美梦?好事?我亲爱的哥哥,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歹毒的话语?你明明经历的折磨不比我少,难道连这点同情心都没有?吗?让你一?辈子困在?这么一?个小孩子的身体里,你也会?觉得?是一?种幸运吗?” “同情心?”埃里希并不恼怒,站直身体,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这个词实在?不适合从你口中说出来。如果你有?的话,庄园今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甚至于,我也……” 克洛伊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被眼前的人知晓了。 “你想做什?么?要?杀了我吗?” “我说了,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会?伤害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然姑姑也不会?原谅我。” “她一?个将死之?人了,原不原谅又?有?什?么差别?” 埃里希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恨她。但是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总之?,我今天来,要?带一?个人走。” 克洛伊怨恨地看着?他:“是那个人类吗?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得?到你们的喜爱和信赖——我才是那个和你流着?同样血液的同胞,他只是那群刽子手中的一?员!” “血缘会?让我对你保持礼节,但爱不由这个决定。”埃里希轻叹一?声,“好了,我要?带我的人回去了。” 他走过克洛伊身边,黑袍完全没有?被地上的潮湿沾染。 女孩突然道:“你动了他,不怕母亲会?怨恨你吗——她都是将死之?人了,你还要?这样再来打击她吗?” 他口中的那个“他”,是指戴逸晖。 埃里希轻笑一?声:“你以为姑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克洛伊瞳孔骤然紧缩,片刻后颓然的垂下手。 “他也只是你们的棋子而?已。到了该丢卒保车的时候,也就是弃子了。” 埃里希说完这句话,朝古堡走去,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