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颇讽刺。 南初趴在他怀里,忍不住笑了笑,「保镖没你这身材好呀。」 林陆骁哼唧一声,不理她,是铁了心得不再搭理她。 一直到临睡前,林陆骁对这事儿都耿耿于怀,仍凭小姑娘怎么弄都不理,洗漱完往床上一躺挺尸,南初脱了裤子爬上去,身上就一件半开衬衫,伏在他身上亲亲弄弄,林陆骁也没反应,就安安静静躺着。 南初一边亲他,小手在他身上乱摸。 林陆骁闭着眼睛,一把给她钳住,反手按在床上,「睡觉。」 南初没理他,「生气啦?」 林陆骁没表情,哼一声。 南初直接跨坐到他身上,一颗一颗去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她蹭了蹭,感觉到身下的变化,又俯低身,去亲他。 …… 终于把人弄不耐烦了,林陆骁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举着她的手,摁到头顶,俩黑眼睛牢牢盯着她,「不想睡了?嗯?」 色诱成功。 …… 再做完,已经凌晨。 南初彻底废了。 光着身子趴在床上,一动也不会动了。 林陆骁这几天也累,几乎没好好休息,做完,把人拉进怀里,一撂被子准备睡觉。 就听见南初在他耳边,低声地说:「其实我挺怕的。」 林陆骁伸手把灯关了,屋里瞬间暗下去,窗外一层月光洒进来,落在薄被上。 小姑娘声音沉闷,他一怔,手顺着她背脊轻抚,没作声。 南初从他怀里抬头,「你真生气啦?」 林陆骁睁着眼睛盯她。 南初又把脑袋蹭进去,拱了拱,「小时候被人抓进胡同里一次,那时候就想长大要找个能保护我的,后来当了演员,被人跟踪……」 「跟踪?」他终于说话,眼神微深。 小姑娘点点头。 早年收过一些恐怖血腥的图片,甚至被人扒出了家庭住址,到了她家楼下蹲点,只要看到她就往她身上扔东西,石头、鸡蛋,什么都有。 有阵被人跟踪到精神衰弱,晚上睡醒,总觉得窗外又双眼睛在盯着她,那种恐惧跟孤独是无法言说的。 她有时候晚上回家总觉得后面有脚步声。 她变得疑神疑鬼,身边没有可信的人,南月如觉得她有被迫害妄想症。 事实上,她真有。 前年精神科诊断书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抑郁轻度,中度被迫害妄想症。 南月如送她去青禅寺静修。 主持每天给她讲禅修,讲道义,讲佛法,讲因果轮回。 才度过了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 「我每天晚上醒来,总觉得,窗外有双眼睛盯着我,真的,林陆骁,你往那边看看,有个小姑娘呢……睁着一双血红的大眼睛……」 林陆骁揽着她,下意识往窗外看了眼,那边空空荡荡,除了飘荡的窗帘以及摇晃的树枝。 南初见他没反应,顿觉无趣:「你不害怕吗?」 林陆骁是无神论者,这种吓唬小孩儿的招数他自然不会上当,手在姑娘后脑勺抚了抚,「睡吧。」 南初在他唇上可珍惜地亲了一记:「嗯,晚安,我的队长。」 林陆骁蓦然睁眼,缓了声唤她:「南初。」 「嗯?」 「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你就安心在我怀里。 南初在他怀里蹭了蹭以示回应。 林陆骁手捋着她耳边的碎髮,「也别对社会失望,你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也许万分之一都够不上,在很多你看不到的地方,大多数人都秉持善心。」 小姑娘声音闷闷:「我知道,像你们……还有很多边防士兵,缉毒警察,特种部队……」 「不一样,我们是职责所在。不是只有我们职业,相比较很多人,我们这都是轻鬆的,你知道沈牧的爷爷么?国安局反间谍工作,瞒了家里头十几年,直到沈牧长大,才知道爷爷是干什么的。最后牺牲的时候,连遗体都没见着,听说在缅甸被野狗开了膛……」 听上去都心惊肉跳的。 「这世上有很多人,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为这个国家做建设,而我们只能把祖辈打下来的江山牢牢守住,自然免不了有些吃里扒外的,唯恐天下不乱的,愤世的。但不能因为他们就对这社会产生怀疑,懂了吗?」 这语重心长的教育,确实很有用。 南初乖乖点头,大概是认识他开始,她居然有种想要去爱社会,爱世界的衝动。 「睡前教育吗?」南初困了,闭眼问。 林陆骁揉揉她的头髮,「以后每天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说完这句,他就哄她入睡,心下开始算计,过几天得回家见见老林。 …… 然而在见老林之前,老刘率先来找他了。 第二日, 他回队里,南初还在睡,他把人亲醒,想着要带她去吃早餐,然后再把她送回家,自己再去队里,结果南初怎么都不肯醒,还犯了起床气儿。 林陆骁趴在床上两手撑在南初的枕边,无奈地哄。 南初起床气劲儿上来,一个巴掌:「你好烦。」 这昨晚还你侬我侬队长再快点,今早起来就你好烦,林陆骁坐在床边犯愁,曾几何时,这么哄过一姑娘,等他不耐烦那劲儿上来,想把人直接拎起来冲着屁股啪啪打上几巴掌就老实了,又怕她真生气。 就这么无力地撑坐在床边。 这会儿,门铃儿忽然响了。 大清早的,林陆骁也憋着气儿,一打开门,大刘的父亲老刘在门外站着,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陆骁啊,早啊。方便我进来不?」 林陆骁一身居家服,手抄在兜里直想说,不方便也拦不住您啊。 他把人请进来。 老刘开门见山道:「大刘上你这儿来过?」 「嗯,昨晚刚来过。」 「带着一姑娘?」 「好像是。」 老刘不乐意了,「跟我这打马虎眼儿呢?刘叔小时候可没少疼你,现在大刘走歪路,你是不是得帮着一把?不能把兄弟往火坑里推是不是?」 林陆骁失笑,「您这哪儿话,怎么就往火坑推了?」 老刘抻着脸色:「你给叔叔说说那姑娘。」 「我真不熟,昨晚第一次见,没说两句,人就走了。」 「你就没瞧上两眼?」 林陆骁:「我瞧他女朋友干啥?」 话音刚落,卧室门口出来一人影。 是姑娘,还穿着林陆骁的衬衫,裤子也没穿,遮到腿根过,长髮乱糟糟,南初定了两秒神,大概是反应过来,捂住脸,蹭地反身跑回卧室。 老刘目瞪口呆! 下一秒看向林陆骁,后者直接跟他说:「刚睡醒我去看看,您坐会儿。」 人就进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老刘直摇头。 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这小子居然…… 南初一回房间就找自己的衣服穿,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内衣在哪儿,捋了把头髮一回头,就看见林陆骁抱着臂好整以暇地靠在门上,手里吊着她的黑色内衣,带蕾丝边儿的。 她走过去,把内衣扯下来,背过身去,开始脱衬衫,低声问:「你怎么不说家里有人?」 林陆骁扯扯嘴角略觉好笑:「怎么了,你见不得人还是我见不得人?」 「不是这意思,我得有个心里准备啊,那是你爸爸么?你看,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裤子没穿就出去了,人家以为我多不正经呢。」 南初说着,衬衫已经换下来,套上内衣,反手扣着。 林陆骁盯着她光滑的背肌,咽了咽嗓子,伸手过去,一手拉住一边,帮她扣好,「那不是我爸。」 「不是么?」 南初调整着两遍胸型,下意识出口。 林陆骁看着她胸前挤出深深一条沟,轻点了下头,「嗯,那是大刘爸爸。」 末了,补了句:「女人的胸都是挤出来的么?」 南初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在他面前演示了一遍一个女人完整戴胸罩的过程。 下意识背过身去。 直接被人捞回来,男人盯着她笑:「躲什么,摸都摸过多少次了。」 「哎你能不能保持点神秘感。」 男人不以为然,笑了下:「我出去了,你弄好出来,得快点,我今天还回队里。」 「没关係啊,我就在家等你呗,我这几天都休假。」 「不无聊?」 「不会啊,你下班能回来就回来,不能回来我就自己睡。」 这么说着,两人真好像就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林陆骁换好衣服出去,老刘正站在一副字前发愣。 正是那副—— 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见他出来,老刘感叹,「还是你老爷子笔锋有劲儿,这副字怎么看怎么热血。」 林陆骁穿好外套,站到他边上,「爷爷不是给您也送了好几副?我这副还是从他老人家书房里摘下来的。」 往日多感伤。 老刘摇摇头,眼神指指卧室:「你爸说你常年不着家,合着搁这儿金屋藏娇呢?哪家的姑娘?」 林陆骁不愿透露太多,知道老刘的态度,这事儿还得他自己找林清远谈,恐怕如果从别人嘴里得知,林清远只会更生气,于是他倒也没多说:「到时候定了给您发请柬。」 老刘笑駡:「八字还没一撇,发什么请柬,你们这帮小子,越发没样子,大刘也是,找了来路不明一姑娘,死活就要把人娶回家,你们这帮小子当初是集体吃了痴情种了?见一个姑娘就要私定终生了?」 「瞧您说的,对了,您找我什么事儿?」林陆骁岔话题。 「行了,我也不管你,你爸呀就等着收拾你,我还想让你帮着劝劝大刘呢,合着,你是站他那边了?」 「这事儿我不站队,就我跟她的事儿,我也没让大刘跟沈牧站队,没什么意义,我跟她始终是我俩的事儿,你们支持,我得娶,你们要不支持,我还娶,反正就这理儿。」 老刘点着手:「你比你爹还轴,你爹当年不是也要死要活地要娶你妈,最后还不是离了,你就觉得感情是你俩的事儿,但你得为人姑娘想想,你爹娶你妈的时候,你知道多少人戳着你妈的脊樑骨么?为啥离婚,你爹那性子估计也没告诉你。得了,抽个空回家你自己问吧。你俩,真该敞开心扉谈一谈。」 …… 南初真就在林陆骁家里住了下来。 林陆骁不回来的时候自己就叫外卖吃,看看电视也挺清閒,他头两天都没赶回来,给她发了条短信,「有任务,要值班。」 南初回了一条嗯,手机一甩继续倒在沙发上看电视。 那头林陆骁看见那干脆的一个字,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又忍不住回了一条:「你在干嘛?」 那边很快:「看电视。」 等号的空隙,队友正在包扎,他干脆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 「看什么?」 「《殉难者》,一部电影。」 「什么片?」他随口问。 南初吸了吸鼻子:「灾难片,讲一个船长带着一群水手出海,船上很多阶层的旅客,有老师,老学生,也有老人和小孩,因为船长的自私和失误,导致船体沉没……」 林陆骁靠着医院的走廊,低声笑了下,「哭了?」 「有点感人,最后救生艇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个位置,还有一男一女没上艇,你猜谁上艇?」 还给他卖了个关子,林陆骁回头扫一眼长廊,还没轮到他,也配合猜道:「男的把机会给女的了?」 南初摇摇头,又吸吸鼻子,「男的自己上艇了。」 林陆骁默然,听她声音委屈,摇摇头道:「能理解。谁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还没结局呢。」 「嗯你说。」他靠着墙,耐心的。 「俩人是夫妻,底下有一孩子,女人死后,回归正常生活后,男人一次意外发现了女人的化验单,得知女人当时已经身患绝症,终于明白当时女人为何坚持要让他上艇。」 故事在林陆骁听来十分平常,并且对他做惯了救援来说漏洞百出,但南初似乎深陷剧情无法自拔。 女人果真是感性。 「有句话叫,天上的每颗星星都是殉难者的生命,你这么想想,或许就不太难过了。」 南初啜泣更猛烈,她其实很少哭,或者说几乎不哭,就刚看那电影,也是红红眼眶,没挤出一滴泪,但就是觉得难过,悲伤巨大。 南初正仔细琢磨他那句话,就听见话筒那边一声高亮的,「林队!张医生喊你呢!」 林陆骁下意识捂住话筒,结果已经来不及了。 南初:「你受伤了?」 他怕小丫头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随便解释了一下:「刚从水里捞人的时候别了下胳膊。」 「你这几天不回来,就是因为受伤了?」 完了,小姑娘声音已经没了温柔,「很好,那你就别回来了。」 啪…… 断了。 林陆骁握着电话回头,看见小九儿在他身后探着脑袋,一脸无辜,「怎么了队长?」 林陆骁咬牙眯眼盯他,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推了他脑门一记。 「没看见我打电话?!嗓门大你显摆自己好使是不是?!」 小九儿:「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