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宁弯起眉眼:“听见了,两隻耳朵都听见了。” 纪连阙浅浅地哼了一声,道:“慑心铃的作用跟露华香一样,你只要注入内力,就能慑人心魄,乱人心智,但对你自己没有影响。” 他拍着慕长宁的肩膀,道:“别看这玩意小,哥给你试过威力了,差点没爬起来。” 慕长宁爱不释手地翻着这两个铃铛,问道:“要两个一起用么。” “啊,这个……”纪连阙轻咳了一声:“一个就可以了,剩下的那个,你想给谁就给谁。” 当做没看到纪连阙偷偷往陆展清方向看的眼神,慕长宁笑得开怀:“谢谢哥,谢谢巫神。” “不客气的,”泠欢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局促地摆了摆手,软道:“都是小侯爷的主意。” 纪连阙揽着人,故意板着脸教训人:“都跟你说了,不要叫我小侯爷,要叫我夫君。” 泠欢脸皮薄,给了他一手肘后,兀自回到座位上安静喝酒。 宗堂的门开着,夜风流淌过两旁石壁上的长明灯。 不过两三日,长明灯又灭了数十盏。嵌在石壁里,明灭一片。 满桌子飘香,尊者吃得头也不抬,感慨着:“真是好久没吃过这么些好酒好菜了。” 在座的家主们都是过来人,一下就明白尊者话里的意思。坐在尊者身边的慕少秋提起酒壶,给他添了酒,道:“尊者为了四家,为了镇压‘极’,把自己困死在宗堂大半辈子,真是苦了您了。” 尊者毫不在意地哧了一声,夹起一块茄子放进嘴里,含糊道:“知道我苦也没见你多给我送多几顿饭啊,一天就三顿。” 慕少秋和云青禾对视一眼。 云青禾笑道:“尊者要吃什么跟青禾说就是。” “那怎么行,”尊者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青禾每天打理家里事务已经很累了,我怎么好劳烦你。” 慕少秋听了半天,指着自己:“……尊者的意思是,让少秋给您做?” 尊者一口倒完了酒,把酒杯推过去,斜他一眼:“不然呢?你还打算让长宁给我做吗?” “啊对,今日是长宁生辰。”尊者念叨着慕长宁的名字,朝他招手:“长宁快来,坐我身边来。” 尊者拉着慕长宁的手,又朝陆展清招手:“小陆!小陆也一起坐过来。” 敬平听到这个称呼,把头埋进丁酉肩膀里一顿笑,被丁酉拧了拧耳朵:“笑小声点。” 纪连阙噗的一声,哈哈大笑,应声虫似的跟着尊者喊了好几声小陆。 很快,纪连阙就笑不出来了。 尊者拉着两人的手腕,将自己浑厚的内力渡了大半过去:“哎我这把老骨头,出也出不去,不能给你准备生辰贺礼,好在我还有这一身的,没什么用的内力。” 慕长宁惊得不行:“师父,师父这怎么可以……” 陆展清神色也是一敛:“前辈不可,晚辈得您指点颇多,不可再受您内力……” 连同慕少秋在内的几位家主都感觉到了尊者这一举动背后的深意:“尊者!” “叫什么啊,魂还在呢。” 尊者谁的话都不听,攥着两人的手腕,直到自己脸色发白才停下来:“好徒儿,生辰快乐。” 磅礴而汹涌的内力在体内流动,慕长宁声音发哑,跪在了尊者面前:“谢师父大恩,长宁定拚尽全力,守护四家。” 陆展清同样跪地,向尊者行了大礼。 尊者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夹起面前一块软烂嫩香的牛腩,摆了摆手:“好了,快起来,该吃吃该喝喝。” 众人都没有心思再吃喝,尊者沉默地嚼着肉,咽下后叹了一口气:“罢了,趁着人齐,有些故事就一并说了吧。”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尊者看着两旁的长明灯石壁,道:“你们猜得不错,我把内力渡给长宁与小陆,就是为了让‘极’更快地现世。” “别急。”尊者一把按住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的纪连阙,道:“听我来说。” “‘极’,根本就不是世人所说的宝物,只是一团极端失控的邪念而已。” 众人脸上除了迷茫就是难以置信。 谢家家主谢流声看了看同样惊愕的慕少秋,开口道:“尊者——” 尊者摆了摆手:“历代四家家主上任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要以自身内力和精力做阵法供养,镇压‘极’,但却从来没人对你们说‘极’是什么,对么。” 慕少秋愣愣地点着头。 “看吧,连你们对‘极’都一知半解,更别提外头那些把‘极’传得神之又神的人了。” 尊者脸上浮现出追忆之色:“这一切都要从四家的最初说起。” 四家,原本不叫四家,百年前是江湖中默默无闻的一个门派,小到甚至没有门派名字。 一日,先祖外出寻找炼物材料时,于悬崖边捡到了一株通体红色的树枝。先祖从未见过这个东西,隻以 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材料,便带回了门派。 哪知道,就是这个东西,改变了先祖的命运,也改变了门派的命运。 “先祖带回来的东西,叫做血芝木,据说是几千年前神魔大战留下的东西。只要将自己的血滴进去,加以淬炼,便能得到一滴全新的血。” 尊者扫了一眼众人,意味深长:“这个血,就是大家现在身体里流着的,能够重塑经脉,锻骨重生的疗愈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