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意识到,他现在手中紧紧握着的,也是一种俗世的幸福。 人的一生,总是会有各式各样的波折,用一个人的力量去抵抗命运,何其单薄。 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裴衍陪他一起度过。 裴衍无所不能。 他是他的定海神针。 “不会让你没有书念的。”裴衍揉了揉他的脑袋,清冽的声音带着一股镇定人心的力量,“不要担心。” 洛行云长长地松了口气,低落的心情彻底消失,连身体都没那么疼了。 过了两三秒,他冷不丁问:“你对白术做了什么?他下午没来考试。” 裴衍的眼神滑向一边。 “是他?” 裴衍点点头,握住他的手亲了亲:“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洛行云猜想裴衍应当是拿信息素压他了,担心地问:“你会不会受影响?” “不会。我留着你的外套。”裴衍看了眼仪器屏幕,“不用担心我。一会儿推进分化室,要在里面待7-14天,睡一觉就过去了,我在外面等你。” “我出来你会不会不认识我了?”洛行云调侃他,“我的样子会变,味道也有可能会变,你会失去我的音容笑貌~” “音容笑貌是形容死人的。”裴衍心累地叹了口气,“语文是真的差,150分的卷子隻考了98分,你怎么考出来的。” 洛行云提起这次的摸底考就摊尸。 裴衍凝视着他,却慢慢红了眼眶。 洛行云知道是“音容笑貌”四个字挑动了他敏感的神经,虚弱地伸手,摁了摁他紧蹙的眉心:“别哭,没有人是因为分化死掉的。” 话音刚落,裴衍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洛行云听见对面是个陌生的声音,口气不太好,裴衍也不回嘴。 等两人简短地沟通完,洛行云问:“怎么了?” 裴衍没什么表情地说:“我爸回来了,喊我回家去。” “那你去吧。”洛行云催促道。 裴衍爸爸工作挺忙的,经常不在家,洛行云跟裴衍谈了好几个月,一次都没有见过他。听童阿姨讲,他工作不在s城,这段时间又出国参加一项谈判,出了长差。洛行云听裴衍偶尔提起他父亲,好像对他蛮严格的,父子关系有点紧张。 裴衍没有要动弹的意思,牵着他的手耐心等着:“不着急,我陪你进分化室再走。” 大约摸又过了一刻钟,医生走进来:“指标降得很快嘛,可以开始准备了。” 护士要给洛行云换衣服,笑着催促裴衍快走:“你呆在小o病房不合适吧。” 裴衍拎起书包亲了亲他额头:“加油。” 洛行云眉眼一弯:“长大再见!~” 床头柜上,摆着一管提纯的转化剂。 无色透明,毫不起眼。 λ 裴衍回到家,阿姨告诉他父亲在书房等。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9点17分。 他今天还没吃晚饭,进厨房煮了点东西垫肚子。 作为高a值alpha,父亲有严重的强迫症和控制欲,他的时间规划表按15分钟分割。 等到9点29分,裴衍上楼敲开了房门。 门缝里飘出沉香的味道,不是父亲的信息素,但很接近。 暗淡台灯下,奢华、整洁又满满当当的书桌,是一脉相承的文人气质。 裴凤桐正穿着剪裁合度的西装,交迭着双腿,坐在真皮沙发上。 听见开门声,从资料背后露出一隻眼睛。 薄镜片,瑞凤眼,像二十年后的裴衍。 只是多了岁月的沉淀,更加沉稳,更深不可测。 裴凤桐一贯不喜欢废话,抓起了手边上的橡胶棍:“刚从那个oga身边过来?”闻到浓郁的冷雪气息,镜片下闪过一丝冷光,“你年纪也大了,不适合跪,就站着吧。” 裴家家学浓厚,换而言之比较老派,家庭构成是严父慈母,教育方式是棍棒之下出孝子。 现在不提倡体罚,但是裴凤桐对此嗤之以鼻。不动武,无以立。他a值150的儿子能到现在还不杀人放火,全靠他棍棒压製。 裴衍对此已经习惯了,默不作声地走到了房间中央。 背后一棍子劈风而来,重重敲在他背上:“这一记,是你高中没毕业就早恋,影响学习,影响高考。” 裴衍踉跄了一下。 背后立刻跟上一棍子:“起来,站直。挨打都挺不住,你算什么alpha。” 裴衍扶着桌子默默地撑起来,精瘦的脊背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轮廓。 裴凤桐每动一下手,就告诉他错在哪里:“这一下,是你未经父母同意给人临时标记。标记是一辈子的事,就算是在后颈咬上一口也会有易感期,不应该给的那么草率。” “这一下,是你未经我的同意,擅自挪用家庭帐户的款项去建 实验室,讨好oga。” “那是我的钱。”裴衍眼里冒火。 裴凤桐一棍子抽过来:“高中没毕业,没有财政自由,你的一分一厘都记在我名下,你有什么钱?” 裴衍不再吭声。裴家的规矩是他可以为自己辩解,但最终解释权在父亲那里。 沉香青烟袅袅,棍子扬起又落下。 “这一下,是你未经我的同意,擅自挪用帐户里的款项去租房子安顿oga。他不是没有家长,这根本就不是你们这个年纪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