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兴趣欺负小孩,宋岫松开对方,卸了劲儿,砰地栽回床上。 这可把那小太监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药碗,正要去外面找人,忽然听见青年嗓音沙哑道:“慌什么。” “我还没死呢。” 小太监立时停住脚步,没一会儿,那盛了药的汤匙又凑过来。 识海里有积分有商城,宋岫从未打算承渣男的情,索性偏过头、将嘴巴闭紧,等那小太监自己放弃。 然后他就感到有一滴水砸进自己脖颈。 无奈转身,宋岫正对上小太监安安静静哭成花猫的脸。 【要么你还是喝了吧,】罕见地,4> 宋岫轻轻啧了声。 这渣男,当真是把原主的性格摸得通透,陆停云面冷心热,想要对方就范,拿无辜之人来威胁显然是起效最快的方式。 “怎么?”明知故问,他道,“我不喝你会死?” 小太监点了点头。 宋岫笑,“笨不笨?这里只有你和我,找个角落倒了便是。” 小太监愣住,似乎完全没想过此等投机取巧的法子,连眼泪都忘了流。 4> 宋岫:【对,还要算上我最最亲爱的小十二。】 【没和你开玩笑,】运行流畅的数据突然卡了个壳,4> 另外一个人? 宋岫终于打起精神。 虽说他这具身体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可好歹也习过武,当过驰骋沙场的将军,寻常隐匿踪迹的法子,根本没可能瞒过他的五感。 4> 暗卫,这事儿原着里没明写,但当初景烨给老皇帝下毒的时候,确实隐约提过,要专门避开什么人。 宋岫心里有了数。 怪不得景烨敢把他自己留在这儿,只派了个瘦瘦弱弱的小太监守着,原来是还藏了个真正的“摄像头”。 了然地,他道:【被派来临华殿的暗卫是霍野?】 4> 【好奇我为什么能猜到?】悠悠地,宋岫解释,【屋里有人监视你还这么轻松,除了他还能是谁?】 记起自己昏昏沉沉间感受到的那抹温暖,宋岫笃定,【所以也是霍野抱我回来。】 4> 偏偏宿主的情况耽误不得,需要赶紧带回宫召太医院会诊,无奈之下,景烨只得将宋岫交给了死牢外、脚程最快的暗卫。 “行了,不逗你了,”心情大好,宋岫忍住咳意,招招手,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蹙着眉,一口一口喝完整碗苦药,又将托盘上的帕子递给对方,“去洗把脸吧。” “我乏了,想睡一会儿。” 保住脑袋的小太监连连点头。 嘎吱—— 房门开合,小心放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装饰雅致的寝殿重归宁静,方才还一脸倦怠的青年忽地抬眼,道:“出来吧。” 没有回应。 雕花的木窗紧闭,空气中连一丝风的流动都没有,更别提呼吸,倚住床头的青年却不在意,哗啦,摔碎旁边的瓷碗,随手挑了块最大的碎片捡起,直挺挺朝自己的喉咙刺去。 电光石火间,完美藏身于阴影的男人倏地跳下房梁,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宋岫的胳膊。 但依旧晚了一步。 豆大的血珠渗出,划过喉结,顺着青年雪白的颈子滴落,可想而知,倘若他再多迟疑一息,此时就是血溅三尺的惨状。 “看来我的耳朵没出错,”放任那粘腻温热的液体在领口绽开一朵红梅,相当识趣地,宋岫丢掉手里的瓷片,无辜,“轻点。” “你抓得我好疼。” 霍野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拿瓷片划脖子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现下却又娇气的因他稍稍用了些力而喊疼。 “怕我接着自戕?”见对方迟迟没有动作,低低地,宋岫咳嗽两声, “放心吧,这回真是一点劲儿也没了。” 三千青丝散落,青年身上只着一袭新换的内衫,纯白色, 明明是正常尺寸,却像空落落地挂在木架上, 宽松得过分,显出十成十的弱不禁风。 单看外表, 谁会相信对方就是那位令蛮夷闻风丧胆的陆将军? 比京城里那些耽于酒色的纨绔子弟还不如。 可偏偏也是青年识破了自己的行踪, 整个皇宫里, 绝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谨慎地, 霍野用空着的手清理掉周围所有可能会被对方拿来当武器的东西, 这才沉默地松开宋岫。 宋岫慢吞吞揉了揉胳膊,“我睡了多久?” 浑身上下清清爽爽,以这具壳子头髮的长度, 哪怕一直用帕子擦, 想完全干燥, 也要费许久的功夫。 霍野不接话。 抱对方回临华殿的路上,他觉得自己好似抱了一片纸, 轻飘飘,随便一阵微风便能把青年吹走。 彼时的霍野怎么都没料到,此人会这般聒噪。 “咳咳, 又想回你那房梁上藏着?”眼尖发现男人左脚的挪动,宋岫温声, “反正我耳力好,你躲在哪都是一样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