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 综艺来钱快,尤其是以扮丑黑红闻名的综艺,被拒绝的李勋很生气,又不能真像古代那些握着卖身契的地主一样,逼着对方按手印。 于是,他便刻意冷待霍野,想让霍野吃个教训: 在家闲着几个月,对方自然会向他求饶,知道什么话必须听。 霍野的骨头却远比李勋预想中要硬。 没有经纪人牵线,他就自己去影视基地附近蹲点,关注网上的试镜信息,那个七集被害的男n号,便是他抗争成功的证明。 中间当然也吃过很多闭门羹,他并非天赋型演员,空有张过分锐利、不太符合时下审美的脸,最开始,只能靠私下里一遍遍琢磨,这是最容易在试镜中暴露的缺点。 和他竞争的,大多是些更年轻、科班出身的学生,无忧无虑,青春洋溢。 所以当突然听到主持人的问题时,霍野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竟是母亲离世的那个雨夜。 如果父亲没有罹患绝症,如果母亲没有积劳成疾,那…… 可惜没有如果。 明白今天并非自己的主场,也不想被打上卖惨的名号,年少的霍野没有讲出真正的答案,而是抿唇,假意局促:“……怕打雷。” 台下顿时发出善意的哄笑。 一个酷哥居然怕打雷,多可爱的反差。 太遥远的回忆。 霍野没想到青年会这么认真,连七八年前的采访都去翻,还记在了脑子里。 迅速调整表情,遮掩刚刚的怔愣,时隔几千个日日夜夜,站在走廊柔和灯光下的男人,认真撒了一个同样的谎,“嗯。” “我怕。” 只是想找个借口把对方叫回屋的宋岫整个儿僵住。 ??? 那答案不是假的吗?他看走眼了? 然而,霍野如今的演技,就和刚刚装睡没有被发现的宋岫一样,炉火纯青,几乎毫无破绽可言。 “哦。” 呆呆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宋岫将门缝打开的更大了些,“快进来吧,我陪你。” 我真该死。 宋岫想。 怎么能拿人家真正害怕的东西恶作剧? 小十二也不知道拦着点。 敬职敬业却无辜躺枪的4> 毁灭吧,谢谢。 “你先坐,”直接把人按到沙发上,裹紧他刚刚盖过的小被子,宋岫拿起一个先前被挪开的玻璃杯,“我去倒点热水。” 壶是小助理自个儿带的,很干净。 稍稍兑了点矿泉水,又用手背贴着杯壁试了试温度,宋岫总算满意,重新走回霍野面前,“拿着。” 任由自己被包成粽子的男人老实伸手。 未成想,除了半满的、暖呼呼的水杯,他还收到了一颗圆圆的、硬硬的东西。 是糖。 “某京家的,不伤嗓子,吃完再背,”确定对方没有其他应激的表现,宋岫坐到沙发另一边,“我就在这儿。” 某京家,一个以润喉止咳闻名的牌子。 不久前才被自己从卧室抱出来的被子上还残留着属于旁人的温热,霍野依言拆开糖纸,尝到点柠檬和金桔的味道,“会吵。” “没关系。”身为快穿员,他什么场面没见过。 担心对方太实诚钻牛角尖,宋岫又补充,“你的声音很好听。” ——这当然是真话。 如果非要用文字形容霍野的音色,那大概便是小说里常写的,低沉如大提琴,醇厚如红酒,俗归俗,但准确。 霍野吃糖的动作顿了下。 他偏头看向青年,明明长着双多情的桃花眼,却异常干净,甚至比他们在酒店阴差阳错撞到一起时更加正经。 不再试图咬碎那枚酸酸甜甜的圆球,他收敛犬齿,稍稍掀开被子,向右拽了一点。 宋岫:? 这是做什么?撒娇?要贴贴? 酒店的沙发还算大,既然对方盛情邀请,宋岫也没再客气,接过被角,蹬掉拖鞋,蜷了进去。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分,小腿收拢,只占了一半的位置,和男人保持着安全距离。 《征程》的剧本整体恢弘,结构精巧,细节亦打磨得十分优秀,霍野又习惯把对手的台词都背下来,宋岫开始还在认真用手机工作,后来却渐渐被吸走了注意力。 虽然霍野用的是气音,可并不妨碍他听清。 这大概就叫好演员的功底。 明明在同一个房间,霍野离窗户甚至更近些,沙发那头偏比他更暖和,热意顺着被子下的缝隙源源不断传来,宋岫眨眨眼,无声打了个哈欠。 这一场的戏还没听完。 但…… 啃剧本时向来专心,霍野起初还未察觉,直到快收工时,有什么东西忽地踹了他的腿。 倒是不疼。 可他 依旧条件反射地,隔着被子按住了偷袭的“武器”。 透气性极好的布料和轻软的填充物难以起到阻挡的作用,轮廓明显,霍野能清晰感知到自己握住了一截脚踝,而脚踝的主人,此刻也因为他过重的力道,微微蹙眉,含糊嘟囔了句什么,仿佛随时会惊醒。 霍野立刻松了手。 原本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早已被睡着后的青年搅合得一团糟,对方似是觉得他这边更好,整个人都在朝左侧平移——用团成球的方式平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