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哭 谢知非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蔡四看他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尖着嗓子,“腰牌呢,拿来?” 谢知非朝裴笑看一眼,裴笑忙把手伸进他怀里,掏出腰牌,递给蔡四。 蔡四收起腰牌,正要迈步,谢知非脚下一挪,挡在了他面前。 “干什么?” “借个院子,让我干妹子休息一晚上。” 还敢得寸进尺? 蔡四都快急得吐血了,“你哪来的干妹子?” “我爹认的!” 口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蔡四想想银子,想想皇太孙,再想想谢道之,手指又衝他点点。 “你他娘的可真够费劲的。” 说完,头一扭,“来人!” 管家上前:“老爷?” “挪个干净的院子给三爷。” “是!” 蔡四把头扭回来,“明儿一早给我滚蛋!” “那不行。” 谢知非笑得贱兮兮,“不等四爷回来,我可舍不得走!” 蔡四白眼都懒得翻了。 这小子是想从他嘴里打听些消息出来。 怎么就这么精的呢! 越看面前这人越烦,蔡四把人往边上一掀,翻身上马。 谢知非朝裴笑和李不言递了个眼色,三人动作敏捷地进到蔡四府里。 院子的确干净,被褥什么的都是新的。 李不言飞快的铺好床,扶着晏三合躺下来,又将帐帘落下来。 “二位爷也休息去吧,小姐这头有我守着就行。” 谢知非揪心赵亦时那头的情况,裴笑揪心季十二活没活,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离开厢房。 屋里很闷,李不言把窗户打开,又从院子的井里打一桶水上来。 帕子沾了井水,绞干,她解开晏三合的衣襟,一点一点擦拭脸和颈脖。 “三合,季老太太的心魔算是解完了,你解的太好,我在门外都听哭了,我想到了我娘。” 李不言手指抚着晏三合的眉眼,轻轻叹息一声。 “睡吧,有我守着呢,没人会来打扰你的梦境,多睡一些,就能多梦到一些。 人活着,总得寻着根不是,没着没落的活着,也是孤魂野鬼一个。” 李不言的每一个字,晏三合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她此刻又累又乏,眼皮有千斤重,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晏三合猛的坐起来,惊喘两口气后,抬头看了一眼四周。 这是一间姑娘家的闺房。 粉黄色的帐帘,一袭一袭的流苏,随夜风轻摇。 古琴立在角落里,铜镜置在梳妆台上,镂空的雕花窗桕中有点点红光射进来。 身上是一床薄薄的锦被,面料摸着又丝又滑,和谢府盖的被子手感差不多。 晏三合掀开薄被,走到窗户前,刚要推开窗户,目光被边上一方小小的书案吸引过去。 书案上,一迭书籍,一方砚台,一支毛笔,镇纸下面压着几张纸。 晏三合想看清那纸上写的是什么,偏偏一个字都看不清,急得汗都冒出来。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阵灼热扑面而来。 晏三合猛的推开窗户,不由大惊失色。 远处,漫天的大火熊熊燃烧。 着火了! 她飞快地搬来一张椅子,踩上去,利落地从窗户里跳出去。 落地的时候,没站稳,摔了个跟斗,绣花鞋也飞了,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这么光着脚去开院门。 院门落了栓,她得踮着脚尖才够得着。 门栓一滑,大门打开。 晏三合目光一扫,感觉自己的心臟插进了一把冰冷的匕首,倏地停止跳动。 好多黑衣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 手起刀落,便有人头落地。 晏三合吓得两条腿直抖,双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丁点的声音。 就在这时,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向她跑来。 “快,快去把你妹妹和你娘叫醒。” “爹,那你呢!” “别管我,快去,快去啊!” 话音刚落,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男子拎着长剑,与黑衣人搏杀在一起。 少年跑出几步,扭头一看,又跑了回去。 “爹,我来帮你!” “你……” 男子一剑挡住黑衣人的刀,怒吼道:“快逃,快逃啊,儿子……” 还能往哪里逃呢? 黑衣人早就挡住了少年的去路,那少年提起剑,毫不畏惧的迎战。 晏三合心里涌上排山倒海般的绝望。 根本不是对手啊! 那些黑衣人的刀法简直神出鬼没,只几个回合,便一刀刺破了少年单 薄的胸膛,血喷涌出来。 “儿子——” 男人吼得撕心裂肺。 晏三合惊得瞳孔一缩,声嘶力竭地大叫,“哥——” 声音尽数被一只大掌捂住。 “小姐,快到暗道去,快……” 那人说完这一句,就把晏三合拖着往暗道去。 我不走! 我不要走! 你去救他们,你快去救他们,我求求你去救他们…… 晏三合拚命的挣扎,泪流满面,身体里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搅碎成齑粉。 “你究竟梦到了什么,哭成这样?” 李不言赶紧拿起一旁湿帕,拨开晏三合的头髮,替她擦泪。 就在这时,帘子一掀。 “李不言……” 谢知非衝进来,愣住了,“她怎么了?” “没什么!”李不言飞快地放下帘子。 “什么叫没什么,她在哭啊!” 谢知非走过去想看个究竟,被李不言挡住了去路。 “三爷,所谓化念解魔就是要把胡三妹这一生的悲欢离合,都体验一遍,小姐这是替胡三妹伤心呢!” 李不言掩饰的十分自然,“三爷这么急过来,有事?” 被问到正事,谢知非忙道:“我和明亭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和晏三合就在这院里歇着,等我们回来。” “放心!” 李不言的放心,谢三爷还真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哪都不要去,也不要乱跑。” “放一百心!” 李不言拍拍胸脯,一脸“相信我,没错的”的坚定神情。 谢知非这才转身离开。 一脚跨出门槛,他又转回了身。 李不言一惊,“还有事?” 谢知非静着一张脸,幽深的离奇,“等她醒了,你和她说一句。” “什么?” “怒及伤身,哀及伤心,心就拳头这么大,不要装太多东西。” 珠帘一动,已不见了三爷的身影。 李不言抱着胸,摇摇头,浅浅笑。 别说,这三爷正经起来还挺带感。 帅的! (本章完)